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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惊玉忽然觉得很不习惯。
他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廖忱和他也许会像别的道侣一样,彼此温柔以待,但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才发现好像的确有些不适应。
他习惯了和廖忱你来我往地打打闹闹,固然偶尔一不小心会将对方激怒,可那好像才是他真正熟悉的廖忱。
此刻对方如此坦诚,倒教他有些无所适从。
“你,一点都不怪我?”
“怪什么?”
颜惊玉动了动,感受着从耳畔划过的手指,固然他没有去看廖忱的眼睛,也明白他此刻看自己的眼神有多认真,他的手指有些粗糙,刮过耳畔的时候有些麻酥酥,颜惊玉实在有些不自在,于是一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板着脸道:“我偷偷对你下读心咒,你竟然不生气?”
“……”廖忱看着他,没有开口。
可颜惊玉识海之中却略过一句:“我心中之事无一不能见你。”
“……就那么坦诚?”颜惊玉手指也去抚摸他的脸颊,心里像是被醋浸过一般酸酸软软:“你之前不是一直防着我?”
“不是防你。”廖忱微微抬高下颌,由着他手指划过自己的脖子,仗着他能听到自己的心声,懒懒地享受着对方抚摸,道:“你我毕竟曾是宿敌,你因为我照顾你而短暂对我怀情,谁知未来会不会有人对你更好。”
颜惊玉早就知道他的不安,但廖忱却总是用尖锐行为来表达这些不安,他好像天生只会攻击与索取,而不明白何为服软与宽容。
直到此刻,他完全褪下一身尖利的刺,颜惊玉才发现当年那位凤族女子还真是给他取对了名字。
“现在不怕了?”
“我有你魂灯灯芯。”廖忱半眯一下了眼睛,享受之中带着几分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餍足:“不怕你背叛。”
颜惊玉忍俊不禁,手臂软软地环上去,虚虚圈住他的脑袋,手指一下下拨着他的长发,将脸颊贴在他的脸上,故意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先背叛?”
“你心脏。”
“……”颜惊玉脸颊立刻从他脸上抬起,廖忱舒服的神情顿时微微紧绷,双目之中也浮出一抹谨慎。
——“仙魔有别,也许我日后会做出有违你道义之事,你修苍生道,日后定会为了众生将我除之而后快。”
廖忱睫毛闪动,下意识别开脸,条件反射地就想离开,颜惊玉却再次将他压了下去,“这才是你一直最担心的事情。”
清楚他已经听到自己的想法,廖忱硬邦邦道:“本尊是魔界之主,一生肆意,倘若有人胆敢惹我,我定不会为你委曲求全,到那时,我自不会求你无条件站在我身边。”
——“你是惩奸除恶仙君,我是恶之本源,我岂会让你为我丢了晚节。”
心声出现在识海那一瞬间,廖忱再次避开了视线,他神色略过一抹狼狈与尴尬,蓦地抬手想要再次将颜惊玉推开,却被对方直接握住了手腕,整个人再次被压了下去。
他当即有些火大:“颜祈——”
“假如我会呢。”
空中月色朦胧,亭中一片寂静,纯色纱幔在轩窗处微微摇曳,廖忱看上去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为何总是觉得,我会在意所谓的晚节,在魔宫的时候是这样,明明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可却不敢让人知道我在你那里过得很好……廖奇美,在你心里,我颜惊玉就是这么不识好歹吗?”
“你是渡方仙君……”
“那只是颜惊玉一部分。”颜惊玉道:“你忘记了,是你为我找回了人性,是你告诉我可以怪,是你让我正视自己的感受,是你让我真正领悟到属于颜惊玉道……别人不懂我,难道你也不懂吗?”
廖忱微微屏息,大脑空白舌头僵直,半晌才道:“若我有一日杀了人……”
“若是无辜,我便救。”
“若是我,屠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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