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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蓝衫少女（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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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好景不长，老者没能活过十年，在第九年头就已经内伤发，离了人世。张宜之此时已经十四，身体却还不过一个八九岁儿童，伤心一阵后，不敢忘记爷爷临终时候的嘱托，依旧照着方子抓药，服药，每日练功。

晃晃间又过了一年有余，此时张宜之内功已成，任督二脉打通，身子也是长得突飞猛进，这年四月，正是清明时节，祭拜完爷爷后，张宜之伸了伸懒腰，呼吸着山林间的气息。此时的张宜之已经和同龄人大小相差无异，面冠如玉，俊秀不凡。身上衣服也是换了一身又一身，爷爷留下的银钱也是花的干净。

没有自宫练气，张宜之只能在身子发育前修炼，如今也是谨遵爷爷遗言，那是万万不敢修行的了，为了自己不陷入这武学中去，他也是二话不说毁了这《葵花宝典》，只是这十年他日日修炼宝典，这其中文字早已经深入脑海中，这个举动倒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武功也练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张宜之倒有点不知所措，怅然间竟生出一股孤独之意，这天下虽大，可何处才是我张宜之的容身之地？

收拾了随身衣物，便向南边信步而行，心中惆怅，却也不知愁从何来。他后多读诗书，想到自己名为宜之，正是出自先秦《裳裳者华》中的一句“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他名字是当朝皇帝所取，自是希望自己拥有无所不宜的品性和才能，成为一位谦谦君子，好继承祖业。张宜之不由轻叹一声，要做个表里如一的谦谦君子也算不得什么易事

这日正午，见一路上往来竟是江湖侠客，有的孤身一人骑着骏马，风尘仆仆；有的举家同行，其乐融融；有的一人前行，身后弟子紧步跟上，威风凛凛。这些人有时互相问好，有时也是互不相识，但往去之地却是同个方向。虽然张宜之从没有与江湖中人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这江湖中有什么高手名宿，在小时候也就听闻一些传闻轶事，却是不知是真是假，不过今番见了，也是明白这些人必然是参加什么盛会。

张宜之心道：反正自己闲来无事，不如跟上，凑个热闹看看。于是便跟在那些江湖侠客身后，徒步而行。一路上也有不少江湖中人相互切磋，不过在张宜之看来，他们武功好似也不是很高，一招一式间尽显破绽，如果自己上前，随随便便就能破了那些侠客的招式，但若自己出招，怕他们连自己的招式也看不清吧。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便是《葵花宝典》的武功要诀。但要做到后发先制，势如闪电却又谈何容易。

到了下午，日头也不再那么刺眼，张宜之随着大队武林人士来到了一个小镇。张宜之午饭还没吃，闻着两旁传来的阵阵菜香，竟觉得有些饿了。也不管那么许多，身边尚有几个铜板，吃碗小面也是够了。当下进了一家面馆，要了份面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忽然听到外头一声银铃般的声音叫道：“老板，五碗小面，多些葱花。”小二见生意上门，忙热情地迎了上去。

张宜之听到这声音悦耳动听，忍不住转过身来，只见一名少女穿着浅蓝色衫子，明眸皓齿，笑语盈盈，踏着轻快的步伐，一蹦一跳进了面馆，那步伐看似杂乱不堪，像是兴奋的邻家小妹见到什么新奇的物事，实则是暗含易经走位，步伐落在地上却又只发出轻微响声，轻功当真高明至极。少女身后是一位中年妇人，妇人身旁是三位和蓝衫少女年龄相仿，或只略长几岁，穿着同样款式的浅色衫子的少女。

几位少女生得极美，来到面馆，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那中年妇女也是皱纹不显，容貌清秀，她轻轻一笑，向周围江湖侠客们拱手施礼：“小徒顽劣，让诸位武林同道见笑了。峨嵋派玄音在此有礼了。”

众侠客听闻“峨嵋派”三个字，也是心中一凛，收起目光，回了一礼。十年前，峨嵋派掌门重开山门，一手柳絮剑法使得当真精妙绝伦，许些峨嵋派的精妙武学也重现江湖，隐隐有恢复百余年之前与少林，武当并驾齐驱之势。是以虽然峨嵋派多是女流之辈，却也不敢轻视，更不敢亵渎。

不过张宜之对此却是不懂，只听得“峨嵋派”三个字，只想到了《九阴真经》，若是加入峨嵋派，不知能否传给自己《九阴真经》？不过这想法也是一闪而过，那《九阴真经》是峨嵋镇派武学，又岂会轻易传授？况且从这几人步伐，呼吸，吐纳来看，除了那中年美妇内功精湛外，其他四人内力也不是很强，只怕这门功夫她们也是无缘学到，又或者早已失传。张宜之啊张宜之，你要做个谦谦君子，此刻却满脑子惦记别人的武功绝学，怕不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呦！

想到这里，张宜之心中自嘲，又大吃一口面，忘了那些烦心事。过了一会，目光又回到那蓝衫姑娘身上。

这姑娘天生爱笑，从进店到现在，脸上一直都是笑吟吟的，对周遭环境也是充满好奇，一会儿缠着那中年妇女问着问那，一会又和师姐们调笑几句，一会儿又是对着外边一处盯了许久而不做声，忽的又是咯咯直笑，端的是可爱至极。

张宜之吃完了面，也是无事可做，索性看着蓝衫少女。

那少女似是觉察到了张宜之的目光，也转过头，冲张宜之一笑。

这一笑倒是把张宜之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霎时间涨红了脸。这却逗乐了其他客人，有一浑身腱子肉的壮汉冲着张宜之调笑道：“你这小伙子也真大胆，莫不是看上了这峨嵋派的仙子？”这一言引得周遭人哈哈大笑，且看峨嵋派的玄音师太如何回应。

玄音师太一脸慈善，轻轻拍了蓝衫少女一下头，也不说什么。出家之人，自当心境祥和。

那蓝衫少女挨了打，也不生气，反而更加恃宠而骄。一旁的师姐们见了也微笑着摇头。

蓝衫少女吐了吐舌头，看着张宜之说道：“喂，小乞丐，你一直看我甚？”

这声“小乞丐”叫得突兀，张宜之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反而呆呆地坐着，一副迷茫的样子。过了一会发现众人都看向自己，显然是在叫自己，不由得看下自己，衣服虽然干净，但是打满补丁，看着可不是一个小乞丐嘛。

张宜之尴尬地笑了笑，心道：平日里，银钱全换了药材熬汤药了，倒是忽视了身上的穿着。

“我不是什么小乞丐，只是，只是寒酸了些。可别这么叫我了，我有名的，我姓张，名宜之，这字，还小，没取哩。”

蓝衫少女说道：“宜之？没听过。我知道荔枝，可好吃了。我和你讲哦，这荔枝好些月都有成熟，不过还是七八月时分的荔枝最为鲜美了。你可吃过，我家那边就远种的。”

张宜之见蓝衫少女一提及荔枝，口水都要流下来，不禁好笑，这少女倒是单纯得紧。不过却是想得远了，张宜之改正道：“不是荔枝，是宜之。出自《诗经小雅裳裳者华》，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不是荔枝。”完了又补充一句：“荔枝，我没吃过，想来也是好吃的。”

蓝衫少女听了却是完全没懂，双眼一阵迷离，说道：“你说得我听不明白。不过荔枝是好吃的。”

少男少女间的话语又逗得周围人一阵哄笑。有人起哄道：“这穷小子，穿都穿不暖，却要读劳什子的诗经，这是要考状元吗？”

张宜之也是天真，听不出那人言语间的嘲讽之意，认真回道：“是啊。我自小就借书苦读，就想考个功名。爷爷给了我个监生名额，来年便去参加科考，状元何其难，我也不他想。来年乡试我若能中个举人便是祖宗坟头冒青烟了。”

这些江湖中人出生草莽，对科举也不甚了解，只知道状元就相当于武林中的天下第一，可是厉害得紧。对于张宜之口中的监生是何物，也是不理解，但他这般肯定的话语却让人不禁侧目相看。

蓝衫少女听得糊涂，问道：“这和荔枝又有什么关系啦？科举我不懂的，不过也知道些，和我们与人比武切磋差不多吧？不过我们比武，输了便是技不如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和人比文，却又是怎么比输赢，比谁记得文章多么？”

众人又被蓝衫女的言语给逗乐了。张宜之觉得这蓝衫少女天真烂漫，话也多了起来：“哪有这么简单。自古‘文无第一’，也许有人觉得你高明些，有人觉得他更厉害点，孰强孰弱倒真的很难说清楚。”

蓝衫少女说道：“那可真是难办的呀。还是比武好玩些。告诉你哦，我们近些天要在‘太白居’举办‘小英雄会’，倒是也有好多人一起比试武功，可热闹了。比你的科举可要好玩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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