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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听南笑着,周嬷嬷却如临大敌。
她态度强硬,脱口拒绝:“她一个小小的三等丫鬟,账本如此重要的东西,如何能随随便便就给她看?万一出什么事情,如何担待得起?”
“嬷嬷,提出质疑的是您,眼下,我便做主给大家一个机会当众检验荷香能力,让她查账,院里账本而已,不过也就是记录平日里院里日常花销名目,没什么敏感的条目,谈不上什么担待不起。”卫听南温声道。
“可是——”周嬷嬷还想再辩解。
卫听南收了嘴角的笑意,开口道:“嬷嬷,我身为听雪阁的主子,连提拔丫鬟的权利都没有吗?我敬您,是看在您多年辛苦为院里付出的份上,可并不是为了什么别的……”
至于后面没说完的话,众人心里也都有数。
周嬷嬷辛苦操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她再任劳任怨,每月领着高额月钱,这些事情说到底也都是她的职责本分,若是居功自傲,对主子的事情指手画脚,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卫听南这话落在周嬷嬷耳朵里,无非等于当众羞辱她,她气急,声音不自觉扬起:“小姐,老奴也是为了您好,今儿无论如何,老奴也不断不会由着小姐性子胡来,将账本名册交给一个黄毛丫头过目!”
周嬷嬷这是硬着头皮也要跟她杠上了,卫听南脸上渐渐泛起了阵阵冷意,弯了弯眉眼,声音越发平静:“嬷嬷觉得荷香身份低,无权过目账本名册,那您觉得我身为听雪阁主子,可有这个权利过目?既说到这里,也正好借此机会说一说,过了年我也十六了,再过两年就要及笄,管家理事的事宜也该提上日程了,如此机会,正好一来让荷香担任管事一职,帮嬷嬷减轻负担,二来,我也该为了日后知事,慢慢开始学习管账一事了。”
卫听南这个草包竟要开始学习管账事宜,若是让她查出来什么,那……
不过数秒,周嬷嬷脑子里闪过种种念头,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脸上也是一阵儿青一阵红,半响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恨卫听南,此话无非是拿自个身份压她,逼她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干巴巴的喊道:“小姐,您如今大了知事本是好事,这账本您早晚也要学着看的,只是眼下账本厚重,里面条目繁多,老奴尚未整理,小姐若是想看,待老奴整理妥帖了改日再呈给您看。”
“嬷嬷就莫要谦虚推辞了,您管账的本事都是有目共睹的,就连我那伯母也曾多次在我面前夸赞嬷嬷管理账本条目清晰,账本整理的细致规整,也不必紧张,今日只需拿了账本,我过目一二看看情况。”卫听南温声道,面上含笑。
周嬷嬷面上越发难看,心中暗忖,卫听南提及赵夫人,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像是故意在暗示她什么,不等到她细想,又响起卫听南略带戏谑的话语。
“嬷嬷如此推辞,可是不愿意将账本名册拿出来,莫不是这账本其中有什么问题?”
卫听南勾唇淡笑,脸上的笑容几乎无懈可击,周嬷嬷迎面对上她戏谑的目光,只觉心头一跳,脸上闪过慌乱,强撑镇定,语气不自觉大了起来:“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嬷嬷莫急,开个玩笑而已。”卫听南轻笑,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怎么可能如此想您,只是您迟迟不肯拿出账本,我虽然信任您,但是眼下众人都在,难免有人心里对此有异议,回头私下乱嚼舌根,所以,为了嬷嬷着想,也为了院里和睦,今日这账本定是要查看一二的。”顿了顿,卫听南视线看向秋竹,眼神凝了起来,当即淡声道:“秋竹,跟周嬷嬷下去,帮着将院里所有账本名册一并拿过来。”
卫听南特意咬重了所有二字,切断了周嬷嬷所有后路。
“是,小姐。”秋竹作揖应道,转身朝周嬷嬷福了福身子,笑道:“还要劳烦嬷嬷带路。”
周嬷嬷脸上青白交接,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底下众人也是议论纷纷,都探着脑袋瞧她,并无人看出周嬷嬷的不情愿,还有人揣测卫听南此举不怀好意,站出来替周嬷嬷抱不平的。
“嬷嬷,您这些年身为管事,一心为了院里,为了侯府勤勤恳恳,做事绝对公平公正,甚至不惜拿自己月钱补贴家境困难的丫鬟,是个绝对的大好人,这些咱们大家平日里都看在眼里,咱们大家自然都是相信您的,您拿了账本出来查看,也省得教人疑您不是!”那人说话义愤填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瞄了眼站在台阶上的卫听南,那模样无一不在诉说卫听南此刻是多么用心险恶。
卫听南面无表情,只作听不懂那人话里的意思。
视线落在周嬷嬷身上,淡笑道:“还要烦请嬷嬷跑一趟。”
周嬷嬷狠狠瞪了一眼刚刚擅自为她抱不平的人,目光略显僵硬的对上卫听南的视线,如今她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骑虎难下。
“嬷嬷,请吧。”秋竹再次出声,笑道。
没辙,周嬷嬷硬着头皮朝卫听南行了个礼,僵硬地笑道:“那就请小姐在此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拿。”
卫听南微笑点头:“有劳嬷嬷了。”
周嬷嬷的屋子在听雪阁的最西边,来回走一趟,需片刻时间,日头正好,卫听南也不急,唤了楚兰遣人去屋里搬了一把椅子,一个桌子,搁在了台阶上。她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周嬷嬷离开的方向,微凝,嘴角微微勾起,端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周嬷嬷总算回来了。
秋竹怀里抱了一叠名册,厚厚一沓,大约二十来本,周嬷嬷手中也拿了不少。
“小姐。”越过周嬷嬷,秋竹抱着账本名册直接去了卫听南跟前。
卫听南搁了茶盏,淡道:“一起放这儿吧。”
秋竹应声,依言将怀中的名册账本堆在了桌子上,退到了一边。
周嬷嬷手里拿着几本账本,站在底下没动,神色不是很好看。
卫听南笑道:“嬷嬷辛苦了,楚兰,去把嬷嬷手里的账本一并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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