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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窍的老爷子（第1页）

“不说也罢（..）”！

不开窍的老爷子

老爷子授警衔前，从海淀分局治安科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这对在公安战线奋斗了四十多年的老爷子，实在是一件憾事。

老爷子离休后，整天不说一句话。不管刮风下雨，每日总是闷闷地起床、吃饭，然后拿起鱼杆，骑上与他征战了半个京城的“老爷车”去钓鱼。即使全家对吃鱼都腻烦了，老爷子依然闷闷地钓他的鱼。

离休半年后，老爷子下海了，还弄了个公司经理干。不过这公司没什么油水——保安公司。他这经理虽不是个什么正儿八经的“官”，老爷子却干的有滋有味。整日里“查隐患，堵漏洞”，这片那点的，骑着那“革命车”东奔西跑的比当领导时还来情绪。好象他还是那个当年保卫“开国大典”的年轻公安战士。

老爷子大有夕阳红胜火的劲头，谁知好景不长，一场“中风”，老爷子结实的身子从此贴到了床板上。

老爷子自离休后一直住在小屋，病后为了方便来看望老爷子的客人，我们准备把老爷子搬到大屋去。抬他时，他拽床头、拉门框、比划着、叫喊死活不干。真不知小屋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后来老太太在收拾老爷子的铺时，在褥子下发现了一个700多元的存折。想不到这“模范共产党员”也有“小金库”。家里人都说老爷子是惦着那钱，所以不愿去大屋。这多少有点牵强，但老爷子为什么要留“小金库”，大伙儿猜不清道不明，成了一个迷。

春节时，分局领导来看望老爷子。谈起老爷子的“小金库”，他们都说那是准备年底慰劳手下的弟兄们的，并说这是老领导的惯例。看来，这“小金库”是历史悠久了。老爷子每月的工资是如数上交老太太的。这“小金库”的收入只能是老爷子的“夜餐补助”和“加班费”。

当年老爷子身居领导岗位，上门求他办事的人还真不少，来人都要带点礼物意思意思。不过老爷子做事有个原则：事儿该办的办，不该办的绝对不办，礼物一概不收。那怕是一斤水果，也要送客时一起送出。有时推让起来，老爷子犯起牛脾气，弄的来人十分尴尬。家里人都说老爷子是“死脑筋”。

我们一家祖孙三代六口人，在一间十五平米的房子里，住了十五六年。在这期间，老爷子当过派出所所长、交通队的头儿。他向哪个单位“借”两间房，哪个单位不是上赶着给？可直到快有第四代时，老爷子也没有去“借”房，而是租了两间民房。你说，这老爷子“死脑筋”不“死脑筋”。

就为老爷子这“死脑筋”，全家人都跟他翻过脸。哥哥上班太远，为此买了辆摩托车，有一年年检，哥哥想让老爷子给交通队说说，不要检车了，盖个戳儿算了。老爷子当过交通队的头儿，这点小事是不难办的，可老爷子就是死活不答应，为这爷儿俩半年多没说话。

据说干公安这行离退休的老同志得“中风”的占的比例非常高。我没有这方面的具体数据，但我想是可能的。

公安人员经常与罪犯打交道，疾恶如仇，激愤时情绪使血压升高，加重心脑血管负担，为老年“中风”埋下了伏笔。而经常加班加点，生活无规律，又为心脑血管雪上加霜。老爷子四十多年来，风里来雨里去，加班加点是常事。老爷子得病的前一天，就有了预兆，一只胳膊发麻。但他没有去看医生，还爬上九层楼，检查安全通道情况。第二天早晨便起不来了。

老爷子躺在床上已四年了，却依然不忘他干了一生的公安工作。每当拿出他那枚“二级金盾荣誉章”，眼睛就会发出亮光，眼角就会湿润。每到此时我就感到老爷子的“死脑筋”与他的荣誉章一样熠熠生辉。

我衷心地祝愿情系公安的老爷子早日康复！也衷心地祝愿每位公安干警家庭幸福、身体健康！

发表于1996年1月26日《北京法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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