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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无尽的夜色（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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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这一切赶快结束就好了。”蝌蚪说。

“今晚只会是漫长征程的开始，小蝌蚪，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些都不会结束。其实你比我还要清楚，对吧？”

疏月说话的方式像是某个长一辈的，更睿智的老人，完全不像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年。蝌蚪还是犹豫不决，不知道究竟应该做何感受，这时疏月咬了咬嘴唇说道。“小蝌蚪？”蝌蚪发现自己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

“你难道没有一点害怕吗，疏月？”蝌蚪的话低如耳语，“我怕极了。”

疏月的眼神坚毅起来，就像那无尽的夜色。“我当然怕了。我怕错过这次机会。我还怕这世界无ifc改变继而发生的一切。”他的臂弯温热起来，那源自内心的坚定。“那比死亡更令我恐惧，让我们来改变这一切吧。”

蝌蚪发现自己很难不被疏月的这番言语所打动，于是冲他点了点头。事到如今自己怎能往后退呢？自己可不会畏缩不前的。

“**而起。”他压低声音，蝌蚪几乎听不到后半句：杀尽不平方太平。

两人来到阶梯前的大厅里，疏月的手臂收紧了。一队禁卫军护送着汉中王和王后，正在等王子和准王妃。向松和有仪还不见踪影，蝌蚪真希望他们一直不要现身。只要不用看着他俩站在一块儿，她就能高兴一点儿。

德盈王后穿着一身光芒四射、雍容华贵的服装，胭脂色、黛兰、霜色和蟹青色分别代表着她和汉中王的家族。她满是微笑，目光穿过剡蝌蚪，看着她的儿子。

“开始吧。”疏月松开蝌蚪的手，站到他母后旁边去了。离开他的臂弯，蝌蚪的皮肤觉得些许的发冷。

“所以我得在这儿待多久？”他在声音里强加了些抱怨和撒娇，完美地扮演着他的角色。蝌蚪想，如果他能让王后分心，自然就有更多机会。因为她一旦侵入蝌蚪的脑袋，那一切可就都玩儿完了，还要搭上自己这条小命。

“疏月，你可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是你父王的儿子，仪式上需要你待多久，你就得待多久。”王后很是关心地帮爱子整一整前襟，理一理头发，拉直了袖子，这一瞬间让蝌蚪有些崩塌解体。蝌蚪想道，这个女人曾侵入自己的思维，强迫自己离开原有的生活，蝌蚪很恨她。但即便如此，她身上也有不多的几缕阳光。她爱她的儿子，哪怕天翻地覆，疏月也爱她。

汉中王却没理会疏月那一套，他甚至连瞥都没瞥一眼。“这孩子只是太无聊了，他现在的日子没什么正事可做，和前线可不一样。”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整理着整齐的胡子，“你需要的是一项事业，小月。”

有那么一瞬间，疏月胡闹的面具掉了下来——蝌蚪也有这样一个面具。疏月的眼睛在抗议，嘴巴却闭得紧紧的。

“向松已经有了自己的军团，他已经找到了他应该扮演的角色，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也得弄明白你自己将来要怎么办，嗯？”

“遵命，父王。”尽管疏月极力掩饰，但他的脸还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蝌蚪明白这一切看起来都还好。曾几何时，自己也戴过这样的面具，父亲娘亲总是暗示自己要向萌兮多学学，尽管这压根儿不可能。那时蝌蚪都是怀着讨厌自己的心情入睡的，蝌蚪当然希望自己能有所改变，变得像萌兮那样乖巧、聪明、漂亮。没有什么感觉比这更伤人了。但是汉中王根本没发现疏月受到了伤害，就像蝌蚪的父母也没注意到她的痛苦。

“容我冒昧地说一句，帮我适应这里已经堪称疏月的事业了。”蝌蚪想转移汉中王不满的话题，当他看向蝌蚪时，疏月松了口气，朝她偷偷地笑了起来。

“那么他的‘事业’完成得如何？”汉中王上下打量着蝌蚪。蝌蚪明白，这位高高在上的王一定想起了那个拒绝向他俯首的火精人女孩。“据说你现在已经距离合格的淑女不远了？”

在蝌蚪看来，汉中王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而且他的眼睛里无疑写满了猜忌。蝌蚪想，那天在正殿他就想杀了自己，以保护他的屁股下的宝座和手中的权柄。蝌蚪敢肯定这冲动一直都不会散去。自己明显是个威胁，但是，同时也是个筹码。汉中王想利用自己便利用，必需之时便会杀掉自己。

“回大王的话，王子的帮助让我受益匪浅。”蝌蚪欠着身子，假意奉承，虽然根本不在意他究竟怎么想。不过，蝌蚪觉得自己表演得和一个水灵人几乎无异了。

“我们准备好了吗？”向松的声音打断了蝌蚪的念头。

蝌蚪的脖子首先做出了反应，一扭头就看到他走进了大厅。蝌蚪的胃里一阵翻搅，但那既不是高兴，也不是紧张，也不是其他傻姑娘们谈论过的感觉。

蝌蚪突然感到自己变得很陌生，对自己陌生——这种感觉非但前所未有，而且太奇怪了，且感到恶心。尽管向松想抓住蝌蚪的目光，蝌蚪的视线却一直闪躲，看着挽着他的有仪。她又穿起了金属铠甲，而且嘴唇也不动一动就挤出个冷笑。

“参见大王。”她低语道，行了个漂亮的礼节。

汉中王冲着儿子的未婚妻微微一笑，一只手拍了拍向松的肩膀：“就等你了，我的儿。”他得意扬扬地大笑起来。

当他们并排站在一起时，家族的共同之处便是无可争辩的了——同样的头发，同样的神情，甚至站姿也一模一样。而疏月在一旁看着，他的眼睛温柔而忧郁，胳膊上挽着他的母亲。向松站在他父亲和有仪中间，无法再搜寻蝌蚪的目光。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是只有蝌蚪才接收得到的问候。

除了装饰之外，这个大厅和一个多月之前没什么两样。那时，王后第一次把蝌蚪拖进了这个勾心斗角的世界，蝌蚪的假姓名和假身份被公之于众。蝌蚪想，他们在这儿给了自己一拳，现在轮到自己还击了。

今晚会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