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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天亮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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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家里很穷，住在一处偏僻的小山村里，在我还完全不懂事的时候，父亲就离我而去了，所以我对父亲一点印象都没有，是母亲一手把我带大的。记得在我八岁的那年冬天，下起了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大雪，大雪不但压垮了我家的茅草屋，连吃的东西都找不到，而体弱多病的我又发起了高烧，那一次我离死神是那么的接近……”

“那一年的雪花真的很美，将大地变成了冰雪的世界，入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说到这，刹影停了下来，而劈风和苍凌月也并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似乎是因为想起了往事，刹影的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为了给我治病，母亲背着我准备去一百多里外的普南城治病。我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天气母亲还要带我出门，但我的母亲告诉我，只有去城里，我的病才会好起来。随后我就在迷迷糊糊中，被母亲抱下了床，然后她将所有的衣服都套在了我的身上，而她，外面穿的只是用枯草编制的草衣……”

“在看不清路的雪地里，一路上我不知道母亲有多少次踏进了水坑里，多少次闯进稻田里，多少次被绊倒在地。但她依旧咬着牙，坚持着背着我去求医治病。其实以我母亲的容貌，她完全可以半路丢下我，再重新找一个男人的……”刹影说到这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充满了苦涩。

“在无尽的风雪中赶路，这使我的病情愈发严重了，本来我是撑不到普南城的，但在路途中，我们遇见了一位祭师，他并没有说他的名字，只是见我已经奄奄一息，便对我释放了治疗术，我只感觉到全身顿时暖烘烘的，接着便清醒了过来，而且高烧也正在一点一点的退去。我母亲见状，一个劲地给那位祭师磕头。”

“那祭师只是微笑着扶起了我母亲便离去了，看着已经不远的普南城，我和母亲都很高兴，准备进城去找点活干，赚到回家的盘缠便回去。”

“普南城很漂亮，很繁华，那里的人们穿着也很漂亮，第一眼看到普南城，我便喜欢这里了，因为它比我们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好多了，漫天飞雪的季节，居然还有这么多人一起打雪仗玩，而我们那个小山村里的人都冻的不敢出门。”

“虽然很想和他们一起玩耍，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必须得找点活干，否则用不了多久可能就会被饿死。”

“也许是城里的人没见过母亲穿的草衣，也许小孩子们天真淘气，当我们准备绕过那群打雪仗的小孩子时，他们其中居然有个孩子跑来扯我母亲的草衣，同时还大笑着招呼其它小伙伴们一起过来观看。我母亲并不敢得罪他们，只是一个劲地赔笑，希望他们能松开手，但那群小伙伴显然是从没见过这种衣服，居然统统跑过来，像看怪物似的围着我的母亲，一边大笑，一边伸手去扯……”

“那草衣原本就快散了，要不是我母亲半路上简单地编制了一下，根本就不能穿了。也许在别人眼中，那是丑陋得一文不值的破烂。但在我们眼中，那是御寒的衣服，是救命的衣服，因为我们真的再也病不起了。而看着那些小孩子们扯我母亲的衣服，我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上前阻止，但就是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为什么没人站出来制止他们？我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周围，而周围尽是一些看笑话的人，我愤怒极了，因为我要保护母亲，绝不能让她受委屈，更不能让人欺负她！”

“我当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上前推开了其中的一个孩子，那孩子可能并没有注意到我，被我推得摔了一跤。见他摔倒，我连忙骑在他身上，同时挥拳痛打他，我想让其他的人都害怕，让他们不要欺负我的母亲。而就在我痛打那个小孩子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们都是有正义的一面的，因为那小孩子倒地后，马上就有人跑去给他的家人通风报信。”

“没过多久，就有人带着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奔来，我母亲见我可能惹上大事了，她居然冲上去跪在地上请求别人的原谅。可对方并不理会，冲上来抓起我就是一巴掌，我直接被打晕了过去。”刹影说到这停了下来。

“后来呢？”苍凌月忍不住地问道。

“没多久我就被人用水给泼醒了，当我睁开眼睛后，看到被打成重伤的母亲正跪在那个孩子面前，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抽打着自己的脸，而周围的人全都在笑！他们居然全都在笑！”刹影大声地咆哮道，显然他非常不理解，当时的人为什么见到他们哭而居然能笑出来。

因为太激动刹影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刹影的情绪才慢慢地稳定下来，接着说道:“我母亲之所以那样做是希望博取大家的同情，希望他们能放过我们，但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的冲动，我母亲不会到这样的下场，可我却无力改变什么，因为我没有力量呀！”

听到这，苍凌月的眼睛湿润了，因为年幼时的他便体会过这种感觉。

“我记不清我母亲打了自己多少下，我只看到她的整个脸已经被自己打烂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放声大哭了起来，这时周围的人已经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但他们却并没有上前制止，是我哭着上前拉住了我母亲，我母亲才停下来的。”

“那个小孩子似乎觉得已经够了，便上前指着我说:在这里，别说扯坏你们的衣服，就是剥了你们的皮都没人敢管！当时别说顶嘴，我连看都不敢抬头看他。他们走后，虽然将草衣还给了我的母亲，但我和我母亲被赶出了普南城，原因是我们的穿着有损形象……”

“那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我只感觉偌大一座普南城，居然容不下我们母子二人。”说到这，刹影突然露出了极度的愤怒，阴声道:“那种被抛弃、被排挤的感觉，你们体会过吗？”

苍凌月缓缓地低下了头，虽然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但他完全能体会刹影当时的感受。

劈风长叹了一声，实际上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原谅刹影了。只不过他想知道接下来的事，于是问道:“后来呢？”

刹影轻吁一口气，继续道:“当时被赶出来，我们根本别无去处，因为我们连吃的都没有了，而当时又到了傍晚，我母亲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带着我去求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希望他们能放我们进城。但那士兵并没有答应，因为他做不了主，所以只是给了我们几块饼，让我们赶紧回去。”

“我母亲当时因为伤势过重，之前又背着我走了那么远的路，她知道自己是撑不住了，所以拼命恳求守城的士兵，放我一个人进城，说有什么错算在她身上就好，还嘱咐我进城后去寻一户人家，手脚放勤快点，嘴放甜点，求人家收留我。”

“看得出来士兵们是想将我们放进城的，但由于上头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所以他们不敢违背。”

“后来呢？你们进城了没有？”苍凌月急忙问道，他听着都紧张了起来，因为当时的那种情况，如果在城外过夜，可能会被活活冻死。

“没有。”刹影摇了摇头，道:“因为正在我们无助的时候，一个带着头蓬的神秘人出现了，她说她愿意帮助我们。”

“那就好。”听到终于有人帮助他们母子，苍凌月当即松了一口气，道:“那你们后来去了哪里？”

刹影看了苍凌月一眼，随后叹了口气，道:“母亲见终于有人肯收留我了，连忙准备给对方跪下磕头。不过她刚跪下便倒下了，因为她撑得太辛苦了。”

“你母亲确实挺不容易的，所以你应该好好孝顺她。”劈风说道。

“没机会了！”刹影的眼眶突然就出现了泪花，道:“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早上，我母亲便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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