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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王一贴痛改前非（第2页）

栅栏外面，钱二不知道去了哪里，临近的牢房也好像空荡荡的，没关一个人。

晨光的微曦从高窄的小窗里投射在脚边，把他和躺在床上的王一贴隔开来，仿佛两个世界。

这奇异的景象让沈冗意识到，他的灵魂虽然附着在他徒弟身体上，但却丝毫也不能减少他对这个师父强烈的陌生感。

他能够感觉到，师父王一贴同样也发现了他的不同寻常。

师徒之间沉默了许久，牢房里静得出奇！

直到碳炉上的药汤咕嘟嘟的沸腾，一股药香弥漫开来，才听王一贴嘟嚷道：“臭小子，你怎么还活着？是谁救了为师这条老命？”

“我感谢你八辈祖宗，本少爷活着碍你眼了。”沈冗腹诽着，白了师父一眼。

“是你徒弟！”

他没好气的甩下一句话，忽然发现一个难题摆在眼前。

他这一身医术远超师父。别人不知道，可师父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先前的他，连独活和羌活都分不清楚，怎么就突然学会开药方了呢？

王一贴迟钝的思维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像老牛一样，把“是你徒弟”这句话在脑海里反刍了三遍，才恍然大悟。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救了为师？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王一贴公鸭一样的嗓门里窜出来，声音里夹杂着笑意，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王一贴努力的平复着心情，怜悯的看向自己徒弟，想要在床上坐起来，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沈冗赶紧走过去，按住他道：“别动，你现在肌肉强直，不能过分**，否则再痉挛起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王一贴夸张的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讥讽道：“你小子有几斤几两，师父还不清楚？猪鼻子插大葱，你装什么象？”

“您清楚就好，师父，该吃药了。”沈冗尴尬的笑了笑。

人们在熟知自己底细的人面前，一般都不会随意装腔作势。

显然王一贴并不明白这一点。

他只以为，自己徒弟在经历了这场牢狱之灾的沉重打击后，神经已经开始错乱。已经失去理智，总是幻想着自己是神医！

“哎，都是师父不好，害了你呀！傻小子，做人要脚踏实地，别学人家贪慕虚荣。你要吸取师父的教训，守多大碗，就吃多少饭，可千万别再走师父的老路，你记下了吗？”

王一贴五彩纷呈的脸上，不再有嘲讽的神色，转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慈爱。

他艰难的抬起胳膊，轻轻抚上沈冗略显僵硬的脸颊，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眼里充满了珍视。

“师父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管是谁救了师父，师父最后这条命，都得留给你。下次太爷过堂，你小子给为师记住了，你什么也没干，所有事都是为师一人所为，所有的罪责为师一人承担。你走吧，你还这么年轻！”

两颗浑浊的泪珠自王一贴昏黄的老眼中迸出，滚落在草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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