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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说:“记得你心中一直坚守的东西。”除了情义,还有不弃。
曲芙说:“你一定要走出去。”这条命是曲芙用生命换回来的,他绝不能辜负她的牺牲。
谢荼弥说:“带她出去。”是的,尽管曲芙已经离去,他也绝不能把曲芙留在这种肮脏污秽的地方。他要带曲芙离开,去阳光灿烂的海边,他要好好生活,白天晒太阳,晚上听海潮,一个人完成两个人的愿望。
因为他知道,曲芙最想看到的,就是他阳光明朗的笑。
他在迷宫中寻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将谢荼弥安置在那里,今后再不会有人打扰她。冰墙三面环绕,宛如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棺。她静静地躺着,双手交叠,握着铜镜。
虽然她曾经追杀卓立曲芙,但卓立从不恨她。她的确做过错事,但她和荆楚是被上一代贪婪的欲望无辜牵连,他们没能走出仇恨,没能摆脱诅咒,却用生命给卓立指出了正确的方向。卓立默念,“谢谢你。”转身离去。
他知道迷宫中有一扇“死门”,那才是真正的出口,他要带着曲芙走出迷宫,找到谢天冬,拿到无欢木,离开堕冥窟。他并没有把握赢过谢天冬,但他绝不退缩。
只有向前走的人生才有意义。
卓立背起曲芙,柔声说:“曲芙,我们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按照地图所绘,在迷宫中弯弯绕绕,不多时果然看到雕有“死”字的冰门。卓立走近,冰门自动开启,眼前混沌一片,完全看不到门后的情况,也许是吃人的机关,也许是安全的甬道。它在考验人的胆量,敢不敢舍生,敢不敢入死。即便明白迷宫的奥妙,普通人面对“死”门,也往往心生胆怯。
卓立却毫不迟疑跨出门去。顷刻间迷宫消失,又回到熟悉的甬道。卓立思索片刻,轻声问:“曲芙,我们去把袁大哥接过来好不好?”他一定想和谢荼弥在一起。
曲芙当然不会应声,但卓立感觉她的下巴滑落在他的肩膀,就好像点了点头。卓立说:“既然你也同意,那我们现在就去找袁大哥。”
他辨认方位,朝着疯魔手的洞窟走去,袁志就在那里。跟之前的甬道差不多,两旁是或平整或坑洼的山壁,壁上嵌着一排石灯,随着卓立的行走而明灭。灯火并没有很亮,卓立也并没有走得很快,他却感到有点热。也许是石洞太闷了。
再走一段,他更明显地觉出暖意,那是一种温和的、柔软的、生生不息的暖意,居然……居然令他忆起每一次与曲芙的拥抱。卓立说不尽的悲哀,他喃喃道:“曲芙,我一定是太想念你了,太想念了。”
曲芙的手臂渐渐滑脱,卓立拉着她的手重新扶正。他身上的热居然传染给了曲芙,曲芙的手不像之前那么冰冷了,反而透出丝丝温暖。卓立悲伤道:“曲芙,如果我能把你暖醒就好了,哪怕让我烈焰焚身我都愿意。”
曲芙却似乎不太愿意,她掐了卓立一下。
卓立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曲芙,你才刚刚离开,我已经产生幻觉了。好像你还活着,好像你回来找我了。我很舍不得你,我知道你也很舍不得我,对不对?”
“唔……”一丝极轻极淡的回应飘进卓立耳中,轻得仿如夏夜的细风,淡得仿如春日的薄云。
卓立耳边却宛如惊雷炸响,他整个人都石化了。曲芙的声音!曲芙在说话!
这会不会仍是他的幻觉?
卓立心潮澎湃,鼓足勇气又说了一句,“曲芙,你……你再说一声……说、说什么都行。”
他屏息静气,侧耳倾听。他煎熬地等待着,仿佛等待命运的判决。等了很久很久,似乎足足等了一生那么长,却再没听见一丝声响。
果然是幻觉。世间怎会有起死回生这种事。
他颓丧地垂下头,陡然睁大了眼睛。
曲芙的手指在他掌心缓缓移动,微弱,无力,但,坚定向前,直到环住他的手指,再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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