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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遂平之行1（第1页）

2002年5月7日。星期二。

天刚蒙蒙亮，我就出发了。路上行人不多，但车辆仍然不少。这里毕竟是107国道，尤其是重型车时而呼啸而过。我开始时车速并不很快，一方面是对道路不熟悉，另一方面大概还没真正的睡醒，双眼虽明亮，大脑深处仍有混沌，毕竟我一向起得懒，还从没这样早起过。

但我很快加了速，身心状态调整到最佳，饶的车子也的确好骑，这是他刚买的新车，原来的丢了。宝马配好鞍，香车配英雄，的确是一件极令人畅快的事。我的车技很好，虽然很少为人所知，因为我很少对人展示。不过我也并不以为憾，认为自己的技术不是给人看的，而是最实用、最有效的，正如古龙笔下“中原一点红”的武功。

记得初三时，老师组织我们去看黄河大桥，我正愁没车子，正巧父亲出门回来。我骑上车便走，可是那时候他们已经出发半个多小时了，我心里真有些打鼓怕追不上，但车速却越来越快，幸好走的是大堤，一条路到头，终于我追上了他们，一个急刹车，前车轮竟在地上滑行了半米远。

我喜欢骑车，喜欢体会大腿和小腿肌肉松动与紧张的快感，那是一种力的舒卷和韵律，而且我骑车极有节奏，不论快慢，都能把双腿和车轮速度控制得完全一致，就像小李飞刀里面上官金红和荆无命一齐走路的默契。这不仅大大地节省了力，更令人心情舒畅，精神见长，一点也不觉得累，我虽然没参加过世界自行车比赛，但我认为这一点定然是专业车手的天赋和训练境界。

太阳出来了。白色光里透着些粉红，就像婴儿甜美的笑脸。我挺胸抬头，感受这神奇的光芒和力量，深吸一口气，迎接这新一天的到来。忽然觉得早起的确很好，可惜自己却太懒，浪费了那么多拥抱初生太阳的幸福。

太阳光使周围景物都渐渐清晰起来，不再是灰色，而是明亮。我更像忽然间发现了这个世界，而刚出来时却只顾骑车，眼睛只顾盯着前方。我只觉眼前无限宽敞，心胸也顿时开阔。清风拂面，道路因为7天的雨湿润而新鲜，路边都是浓绿的树木和庄稼。间或几家房子，如“风炮补胎”、“农机配件”，虽凌乱不雅，却都一闪而过。

我看看表，刚过6：00。我才走了半个小时。虽然不知道从驻市到遂平骑车需要多长时间，但听他们说坐车一般是一小时，那么骑车应该在两小时左右；按照我的速度，大概是一个半小时。

我丝毫不疲，现在忽然又涌来一股力，像是路远带来的挑战，车子如飞向前驰去……

具体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过了一座桥，然后过了一个镇模样的地方，因为路两边有很多连在一起的房子和矮楼，有门市也有住宅，也忘了看叫什么地方。再后来过了一个岔道，是向西去的，路并不太宽，但挺整齐，一看就知道质量不错，没有偷工减料或是偷工减料得少。

再后来，我便有些累了。但也知道遂平县城就在前面。车速稍有点减，为了让自己暂时休息一下，以备后面的我不知道的路程；尽管我不知道，但很清楚自己这一天绝对少走不了路，不论找到找不到小秋。

即便如此，我的车度仍然快得惊人。因为这时路上行人、自行车渐渐的多起来，而我毫不在乎地超过一个又一个。当我一闪而过时，我瞧得见他们脸上的惊讶，我知道那并不是因为自己脑袋上开出了一朵喇叭花。

果然，又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一块路标：“遂平，2KM”。我精神大振，张口吞吐风云之气。又加起速来，一直加到最大。

很快到了一座桥。我正疑惑。到了中间，却已看见对面岸上花草簇拥，一排大字：“遂平人民欢迎您。”

我长吁一口气，脸上不禁露出微笑。举起右手，向前方挥了挥，好像也向遂平人民致意。心里说：“不客气，不客气，我是来找我的小秋的。”

过了桥。我觉得有些热，便停下车，脱了外衣，塞进前面的车筐里。顿时浑身轻松。我又徐徐发动车子，快速蹬了几圈，身体放松，任凭车子向前滑行，如同远航的船安全入港。凉风吹面，真是浑身上下一个爽字。我心里更是愉快，前面的路、路两边的一草一木、一房一屋都让我倍感亲切，好像到了遂平，就已到了小秋家一样——至少是“前院”。

前面人多起来。我不再快骑，不住地左瞧右看，双手也扶住车闸。这倒不是出于小心，前面我已说过自己车技很好；我只是为了尊重一下遂平人民，我很高兴接触、认识他们。

真的，我心里想着小秋，觉得遂平个个都是好人，都是熟人，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就像回到了自己家，这个该叫“大娘”，那个该叫“三叔”。甚至好玩地，我觉得他们好像都和小秋有着什么关系，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失礼；也许这就是那个成语“爱屋及乌”的意思吧。

又往里走了一段路，我感觉差不多了——我心情好的时候，第六感是很灵的。不过此时此地，却是我有心问路，而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正巧看见十字路口的东南角有个卖烧饼的，不由欢喜，这才发现自己真是好饿了。翻身下车，问道：“这饼怎么卖的？”

我见饼挺长，心想可能是一块钱一个。却听那老婆婆说：“一块钱俩。”说着，还伸出两根枯瘦的满是青筋的手指。

我很愉快。一方面是因为饼很实惠，另一方面是这老人一看、一听说话就知道是很实在很淳朴的那种。其实像我这样傻乎乎地问，一听就知道不是本地人（而且我说的还是普通话），没买过这饼，她就是骗我，我也自然不会发觉。

“我拿两个。”我掏出来一块钱，递过去。接过来饼。

我扶着车子，望望路口四周，人来车往，熙熙攘攘，心想就在这里吃吧。便立住了车子，边吃，边转着脑袋看瞧。

饼很好吃，原来是甜的。而我平时买烧饼都是咸的，刚才忘了说明，不过现在吃起来却觉得甜的更好，心里都甜甜的。我一会就吃完了一个。这时，忽然想到何不就向这老婆婆问个路？便蹲下来（她坐在一个椅子上，笑着问：“大娘，我问您一下到沈寨怎么走呀？”

“啥？”她好像没听清。

我又说一遍。

可是她眼睛瞪着我，仍是茫然。“陈垓？”

“不是，是沈寨。”我努力纠正。话音落下，忽然发觉自己竟然说出了家乡话。

而这回她却听懂了，恍然道：“噢，你是说沈寨。”

“是啊是啊，就是沈寨。”我听她明确而清晰地说出沈寨，好不欢喜。其实我们山东话和河南话差不多，尤其是菏泽和驻马店，只是个别音不太一样。

“噢，就是沿着西边这条路直走……”

我顺着她手指望去，原来就在西边，只需穿过去马路。我更是欢喜，一方面是问到了路，一方面庆幸自己运气。

几大口吃完另一个饼，最后一口还没咽下，便站起来推了车子，叫一声：“谢谢啊，大娘。”翻身上去，屁股并不坐垫，如同踩高跷一样，身体向前俯冲，斜向穿过马路。

走到路边，我瞥见一个招牌模样的东西。虽然尚未加速，车子仍然一闪而过。为了留下记忆，我只好又退回来。见果然是一块路牌，上面写着“国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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