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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撕心裂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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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月朝前走去，想招手让他哥哥停下。但蝌蚪却把他拦住了。

“该轮到我了，这事必须我去做。”蝌蚪轻声说道，仿佛一股奇异的平静席卷全身。她又想起了疏月的那句话，他永远都会选你。

踏上广场，暴露在军团、巡逻队和向松的视线中，就相当于跨过了无法回头的那一步。围墙顶端的灯球火把，亮子油松亮了，一些照向登仙桥，另一些向下照向蝌蚪和身边的人。其中一只火把似乎是正冲着蝌蚪，以至于她不得不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向松！”蝌蚪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力图压过五千名士兵行进的嘈杂。向松也居然听见了，猛地向蝌蚪转过头来，穿过训练有素的队列方阵与蝌蚪四目相交。

当他穿过人山人海向蝌蚪冲过来的时候，蝌蚪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刹那间她只能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而呼喊声、尖叫声，都被重重遮过。蝌蚪突然害怕了，非常非常害怕。这是向松啊，她对自己说，那个救了自己的月下少年。不是敌人，不是将军，不是王子，只是个男孩。可是，他真的会选自己吗？

“快回来！快点儿！”向松朝蝌蚪咆哮着，用那振聋发聩的、君威赫赫的、几乎能让群山折腰的声音朝她咆哮，“小蝌蚪！那里危险——”

这时候的蝌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劲儿，一把抓住向松的袍子的领子，止住他的脚步。“你听我说，这些算得了什么？”蝌蚪向后瞥了一眼烟尘滚滚、被损毁的登仙桥。“不过就是一些石头和木料罢了。但如果我告诉你就在此时，就在此地，你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你会如何选择？你能拯救我们所有人，你可以改变一切。”

向松眼神闪烁，蝌蚪看得出自己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你？”他一只手死死抓住蝌蚪，虚弱地拒绝着。蝌蚪从未见过他的眼睛里有这样多的恐惧。

“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你曾经信任我们，也愿望安居乐业，相信人不应该先天分成等级。现在，你能使那一切成真，只要你的一句话就可以。不会有战争，也没有人会死。”向松仿佛被蝌蚪这惊世骇俗的言语冰冻住了，连呼吸都暂停了。

现在，尽管蝌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还是继续向他施压。蝌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必须让他明白现在的状况，必须一次性把话讲透了。“现在你的手里有兵权，这支军队是属于你的。这整个王城都等着你去占领，去改变！挥师碧霞祠，让你的父亲俯首，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吧。向松，做正确的事吧！”

蝌蚪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双手之下，他的呼吸急促且沉重，似乎万事万物都从未如此真实、如此举足轻重。蝌蚪知道向松在考虑什么——臣子的忠诚，张家的基业，还有他的父亲，当然还有自己，还有雷电女孩。自己正要他把这一切全都抛掉。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蝌蚪，向松会作出正确的选译的。

蝌蚪颤抖着，在向松唇上印下一吻，心几乎在颤抖，他会选我吗？奇怪的是此时向松的嘴唇凛若冰霜，如同死人。

“和我一起吧，选我，”蝌蚪喘息着，“选择新的未来，创造更好的世界。你的士兵会服从你的，你的父亲也会服从你。”蝌蚪的心跳绞成一团，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等待着向松的回答。闪电在蝌蚪的法术下闪烁起来，和着她的心跳一明一昧。“地牢里的血是我的，是我帮助雀鹰队越狱的。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然后他们会杀了我。但是——你可以救我。”

这些话刺痛了向松，他抓着蝌蚪的手更用力了。

“全都是你。”

蝌蚪看着他，他会选择谁呢？

“迎接新的开始吧，向松，和我一起，和我们一起。选我吧！”

向松的目光转向正走来的疏月。就在这时，兄弟二人的目光相遇了，用蝌蚪无法理解的方式交流着。她在静待着向松的选择，最终的选择。

“总是你。”向松再次重复道，但这一次的声音嘶哑而幻灭，仿佛承担着上千次死亡、上千次背叛的痛苦。正如林牧之所说的，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任何人。“都是你，越狱、枪击、断电，皆是因你而起。”

蝌蚪试图解释，并且想挣脱，但向松无意放她走。

“你和你的所谓未来让多少人送了命？杀了多少孩子？牺牲了多少无辜之人？”他手上的温度升高了，热得就要燃烧起来了。“你，背叛了多少人？”

蝌蚪的小腿颤抖起来，想溜之大吉，向松却不放开她。模模糊糊地，她似乎听见疏月在什么地方大声喊叫，王子正冲过来要救他的王妃。蝌蚪想，但自己不是王妃，不是那个理应获救的女孩。

而当向松的眼底燃起烈焰，身体中怒火熊熊的时候，雷电也在蝌蚪体内由愤怒推动着疾驰。雷电在两人之间爆发开来，把蝌蚪从向松身边弹开。蝌蚪的脑袋里嗡嗡直响，悲伤、恼怒和雷电混沌一片。

在蝌蚪身后，疏月正声嘶力竭。蝌蚪只一转身，刚好看见疏月疯了一样地挥着手，冲着赵若翾大叫：“快跑！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啦。”

向松比蝌蚪动作更快，他站起来对着他的士兵下了命令。他的目光循着疏月喊叫的方向，如一个天才将军所特有的才能那样把几个散落的线索串连了起来成了逻辑链条，他马上就明白了。“排水沟！”他吼道，仍然盯着蝌蚪，“他们在排水沟里！”

赵若翾的身影消失了，极力躲避着背后呼啸而来的箭雨。士兵们满广场地飞驰，搜寻着城门、排水沟、角落里，揭开了地下的秘密。他们拥入隧道之中，犹如潮水一般。蝌蚪想捂住耳朵，把尖叫、打斗和流血的声音隔绝在外。

知夏。这个名字在蝌蚪的思绪中若隐若现，就像轻声耳语。但蝌蚪告诫自己不能一直想着他，向松还在自己身边站着呢。

而向松浑身颤抖，却吓不到蝌蚪了。蝌蚪想，现在没有什么能吓住自己。最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自己和朋友们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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