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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九五之尊一身盘龙黄锦,鬓发斑白,剑眉眸如紫宸极星,举手投足威严至极。
“成了鸿儿秀女,以后自称不必再报家门。”皇上见眼前的秀女发髻微乱、面容疲惫:“日后来了让人通报一声。平身。”
“谢皇上。”她站起身。
夜深渐浓,皇上问她为何来此。她思量着将三司会审的事告诉皇上是否得当,没想到沈京鸿竟先开了口。
“启禀父皇。儿臣秀女为了蔡寅之女的投毒案四处奔走。”沈京鸿锁眉沉眸:“如今被逼入死地走投无路,便顾不上家法俗礼,挨到入更也要找儿臣求救。”
不知为何,沈京鸿把她的处境形容的如此凄惨,既然皇上在这不如顺水推舟。
她低着头,两眉远山横皱,眸含烟露,楚楚可怜,纵使她未说一个“冤”字,单看此神此貌也会想她应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皇上的目光未有动容:“投毒案真相已明,莫非生了变故。”
沈京鸿肃穆道:“朝中有人私作伪证企图于三司会审颠倒黑白,更扬言要杖杀儿臣秀女。公然祸乱王法,置至皇家颜面于不顾,犯上作乱,望父皇严惩。”
有人要杖杀她?段红绫见怪不怪,如今浮云蔽日想杀她的人太多,多到她不想了解其中原由,只对他们的悲惨下场有些印象。
“何人如此大逆不道。”皇上波澜不惊,早已看惯权斗中的尔虞我诈。
“吏部侍郎蔡寅。”沈京鸿多年与君王对弈,话语从容:“其女蔡僖儿于帝姬府已供认罪行,未想蔡寅贼心不死,平时卖官鬻爵,今日陷害忠良。”
“鸿儿。”皇上看了他一眼:“你想动蔡家?”
他墨瞳深杳:“儿臣一介皇子,不敢妄动王臣。只是朝中诸多大臣不满蔡寅欺人太甚,儿臣难压众怒,又怕投毒案一事激起民愤,到时候闹得汴京风浪四起……”
沈京鸿见父皇目光有些许动摇,薄唇微弯缓和道:“儿臣只想为自己的秀女讨一公道,希望父皇下令命御史台保一位证人的性命。”
“何人。”
他道:“蔡家蔡僖儿贴身丫鬟小蝶,曾亲眼目睹蔡僖儿威逼儿臣秀女投毒。如今三司会审在即,有些事不得不防。望父皇恩准。”
相比沈京鸿联合御史台弹劾蔡家,保住一个丫鬟的性命算是容易的。
“准。”
他微微躬身:“儿臣谢过父皇。”
她也跟着欠身谢过。
常服宫人已在第一楼下备好马车,皇上今日微服出宫之事不得声张。六皇子不必护送。
她前世多少知道皇上与六皇子的关系。前世六皇子沈京鸿声势浩大,常伴皇上左右,受皇上宠爱亦被忌惮。段红绫那时为沈烨出谋划策,正是拿捏了这份忌惮,成功将沈烨扶上太子之位。
目送马车远去,沈京鸿脸上的笑意化为乌有,冷着脸回到第一楼顶层雅间。
“宋节,去楼下,把夜宵都点一遍。”他轻揉额头,略有疲惫。
宋节提刀应声下楼。
她进了雅间,本以为他宴请皇上必是满桌狼藉,没想到只有几个空碟子整整齐齐地摞了起来,整张圆桌很干净。
也是,皇上不喜奢靡浪费。他投其所好罢了。
沈京鸿倚靠露台门沿,玄衣清扬渐融于寂寂夜色,上有清绝明月,下有红尘华灯。他生了一张风流俊俏的脸,本应有清亮的眼眸,偏偏被权势染成化不开的墨色。
“你手脚太慢了。”他冷淡道。
这一点她无法反驳。
沈京鸿于秀选当日就预料到事后生变,故带走了关二加以保护。不知用了什么计谋,取到东市药房的账本。刚才借着她的到来,请求皇上将蔡僖儿侍女小蝶带出蔡府,以防被蔡寅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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