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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稻羽之素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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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梁上君子的拜访防不胜防。在西安火车站，我们最终还是邂逅了，这神秘羞涩之人不曾打个照面神不知鬼不觉的顺走了我的钱包。

那天，我和老林回榆林，乘车的人流缓缓地移动着，我牙疼的厉害，闹哄哄的西安车站广场更是让我莫名的狂躁，怎么都不舒服，一味追逐霍霍的疼痛四处移动、扩散，感觉波浪起伏的疼痛程度……周而复始。出门在外一贯的小心谨慎置之脑后。漫长的走走停停后，终于临到我们安检，将行李放到安检机上，我习惯的摸摸裤兜，立刻朝着老林狂喊起来：“老林，我被偷了。”

到车站派出所报警，面对一个接一个前来说有物品不翼而飞的旅客，车站派出所的值班人员疲于应付，所做的只能是登记、麻木而又耐心的安慰，周到的出具临时**明，解释说虽说有着**，一时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我和老林不死心，出了车站派出所值班室，在车站广场四处寻找，每个垃圾桶都看看，希望碰到的是取财的义贼——拿走钱而将钱包扔下——**、银行卡、用过的车票对他没用。自然是一无所获，看看时间开始检票了，好在当班的车票当时在手中，没奈何，我们放弃了。不能误了火车。

在火车上，经过最初的惊慌失措、迷乱、诅咒和自责后，我渐渐安静下来，追悔于事无补，还是想想接下来的补救措施吧，银行卡已经挂失冻结，丢掉的车票可以到师兄那开个证明去报销，就是**有些麻烦要补办，榆林的居住证一桶公司提起过bànlǐ的事，还没有开始bànlǐ。想到**我突然间高兴起来，有着私心的窃喜。项目建设开始以来，因为人手少，我一直没回家休过假，虽然回集团公司总部办事为了省下住宿费都是回家住，然而也就是在家待上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没有时间到父母那看看他们的情况如何。现在，回家bànlǐ**，休假倒是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一周后就是国庆节，老婆、孩子放假，可以陪着他们待几天，自己也可以好好休息下，同时带着父母到离家不远的景点逛逛……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回到榆林，怀着不为人知的期待，加班加点完成手头几个急需处理的事情，交代、安排其他同事后，这天我去找师兄请假。

师兄是精明的，对于我们经常出差的人来说，补办**是当务之急，也是必须的，这个他不好阻止。然而我那点私心是骗不过他的，因此，当我提出需要请假回家bànlǐ**时，他明察秋毫的盯着我说：“只是办**？”瞒不过他，我笑着说：“国庆节到了，我想休完假再回来。”

“不行，时间太长了，”师兄一口回绝，“现在什么时候，最多回家三天，去吧！”说完他在请假单上签了字，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三天就三天，总比没有强，很xìngyùn，我买到了九月三十日晚上的回程的车票，十月一日可以回到榆林。

回到家，第一天首要的任务是到派出所补办**，拍照、交钱、写下了**bànlǐ下来邮寄的地址后，拿着回执回到父母家。

经年累月工地奔波锻炼的价值这时得到充分体现，我轻松的爬到父母住的六楼。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一脸倨傲，爱理不搭的。唯有提到我儿子——他疼爱的孙子时才兴高采烈、眉飞色舞高谈阔论一番转身回房间。隔代亲，我笑笑没说什么，随他的便了。再说，他耳聋的厉害，同他谈话很费劲，大呼小叫如同吵架。固执倔强的人，不愿意、也不相信佩戴助听器。每每提及总是愤怒拒绝，只是说我不惹他生气耳朵不会聋的。只要他高兴就好。他对孩子的喜爱是溢于言表的。我儿子不像我小时候那般顽劣。我小时调皮捣蛋，不爱读书，很是让他头疼，当然我的皮肉之苦是家常便饭。我儿子安安静静的，不喧闹，天性中流露出他这个年龄段少有的老成持重，按他的话说：“能够静下心来。”拿起书专注的神态一看就是心无旁骛。他去接孩子，早上是媳妇送孩子到校的，孩子安静的从班级的队伍走出来，坐上他的三轮车，捧起随身携带的书看起来，一下子沉浸其中。老的在前面慢慢蹬着车，小的在后面默默看着书。这一老一少安静、和谐而又怡然自得，风雨无阻，在吵嚷的接孩子的大军中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为此，在等待放学的时间里他结识了不少前来取经的老头、老太太，人们羡慕这孩子的与众不同，他总是自豪地开心笑。回到家，吃饭时，孩子陪他看新闻、看今日说法，兴趣盎然，偶尔爷孙俩评论感叹一番。孩子的成长令他欣慰，这个孙子使他看到了希望，某些沉寂多年的梦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延续着他的生命。接送孩子成了他的使命，每日的工作重点，他很少去拜会他的老友去了，每日只是关注着时间——该不该出发了，注意着天气——要不要拿伞或是衣服。老头子是爱我的，只是不愿意表达，我很清楚我三十多了还没结婚，他是如何去游说别人给我介绍对象，绝望之中去到婚介所给我发信息，但是，现在都过去了，他在享受他自得的晚年。

岁月不饶人，七十多岁的人了。在同妈妈的交谈中我了解到，老头子腿脚不灵便了，时常捶着腿喊叫腿疼，爬上爬下的楼梯令他感到恐惧，这也是不常去会会老朋友的原因。米面也背不动了，那一日背面上楼时力不从心摔倒了，是楼下的邻居将面送上来的。老头子愈发的懒了，不愿意动了，在家只愿静静地坐着，常常自言自语眼神大不如从前，看书读报困难起来。

妈妈的情况也是不太好。在她的絮絮叨叨中，我了解到她晨练也不去了，改为爬楼梯，气喘吁吁的分个七八次回到家，这就是她目前最喜欢的锻炼，其实她也是畏惧下楼的，所以有时几日不出门。眼睛大不如从前，开始看不清，到医院查了是白内障，她纠结于做不做手术，我说做吧，她迟疑地说有人不做也没事，再看看吧，她每日ànmó穴位感觉还是有效果的。妈妈诉说着她的担忧，她有着三十年的糖尿病，脚上有个伤口老是不愈合，她担心转化成糖尿病足——糖尿病的并发症。我打着哈哈说老年人身体机能衰弱了，伤口愈合就是慢，劝她不要胡思乱想。她抱怨她对水温敏感了，水温稍微有些低，她就感到沾水的手刺骨的冷，冰的疼痛；手也没有劲了，洗衣服洗不动了——至今她仍不愿使用洗衣机，认为那太麻烦。还有她的睡眠也不好了，白天睡觉的话晚上要辗转反侧许久睡不着，甚而通宵达旦……

在和妈妈的闲聊中，我修好了太阳能，帮她做完了饭，老头子把孩子接回来了，老婆也从学校赶回来，一家人开始快快乐乐地吃饭。饭后，我直接上床睡觉。

我一直睡到老头子接完学生并且送到我家回来。孩子晚上不在爷爷奶奶这吃饭，按老头子的说法，每天下午把孩子送回家，孩子都催促爷爷赶紧回家，他会在家好好待着的。老头子是放心的，并且是颇为自豪对外宣称宝贝孙子的乖巧、懂事。我匆忙起床，洗了把脸往家赶。我是有心事的，我要验证长期以来我的一个猜测，在榆林，每逢我估摸着孩子在家，往家打diànhuà时，常常铃声响一声，儿子就接起了diànhuà，问他在做什么，回答从来是在做作业，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叮嘱几句挂掉diànhuà。然而，我是怀疑的，diànhuà不在儿子的书桌上，放diànhuà的桌子有台电脑。我希望我的猜测是不信任的误解。

两个家离的不太远七八分钟后，我到家了。开门一看，儿子果真坐在电脑旁，正在玩游戏。现在的他，已经不满足玩单机游戏，不再是那个玩植物大战僵尸游戏，并且为之买了许多秘笈的小孩子了。他在玩网络游戏。儿子的按部就班，争分夺秒，在我看来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在学校，别人打闹时，他抽空将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充分利用自己的时间汲取课外知识，他并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他是为了这一个或许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那就是利用他妈妈回家前这段玩游戏。四年级了，儿子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合理分配他的时间，也许是看书潜移默化结果。说实话，儿子的成绩还不错，在学校名列前茅。老婆没有向有些妈妈那样逼着他刷题，小学生刷什么题啊，只是尽可能的引导他读书，满足他读书的要求。粗心的她从未推敲儿子的小毛病，也是老毛病，11=0这样的错误一犯再犯，每次kǎoshì扣掉的分基本都是这原因，现在在我看来不难理解，儿子对时间的掌控还是没有随心所欲。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同学相约追逐打闹对他存在着吸引力，慢慢地，他就养成了一目十行，看个开头凭猜测做题的习惯。kǎoshì时间的限定给他紧张感。

见我回来，沉浸在游戏中的儿子没有慌乱，边玩游戏边对我解释说作业在学校都做完了。我笑着说应当打开音响，玩游戏没声音和看默片一样不刺激的，喝点水，当心玩物丧志。儿子听话地答应了一声。我对自己嘀咕道：“孩子要当心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习的加重，游戏大boss终究会吞噬了他弱不禁风的读书时间。”

我开始收拾卫生，媳妇是个懒惰的人，不愿意麻烦。孩子中午在爷爷奶奶那吃饭，正遂她心，她中午在外面随便买个凉皮什么的对付下，家里十天半月的是想不起来收拾的。这满屋子到处的灰尘我不适应，乱七八糟的看似许久没收拾的样子。

不久，儿子关了电脑看起书来，我嘲笑说道，今天结束的早啊，没尽兴吧。他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晚上我带着一家人到外面饭店吃了一顿。吃饭时，老婆说孩子快上中学了，凭我们的社会关系，要想上个好中学，最直接的办法是买个学区房。老人也老了，六楼爬不动了。老头子的六楼是他一辈子的积蓄买的，有感情不愿意卖，要想换个大的还是学区房还需要我们自己努力，让我心里有个数，我沉默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在家睡觉。早上媳妇他们走时我在睡觉，中午媳妇买菜回家做饭时我在睡觉，直到她喊我吃饭。吃完午饭，我继续睡觉，下午，他们回来时，我还在睡觉。打搅我的是师兄的diànhuà，他问我什么时间回去，我说国庆节那天到，他也没在说什么就挂了diànhuà。对我的嗜睡，媳妇没说什么，只是疑惑地说没见过这么能睡觉的，我真的能睡着？我笑笑没吭声，我需要养精蓄锐，以便回到榆林拼搏。

晚饭后，突然接到同学老戴的diànhuà，以前我们没事时常常一起喝酒聊天。没人知道我回来啊，我惊讶地接通了diànhuà，笑着说知道我回来了，请我喝酒也看下时间啊，现在都什么点了？他以他一贯的口气大大咧咧地说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呗，在家正好，明天帮他去干点活，我答应了，没问他什么事情。媳妇说去吧，省得睡的叫人担心。

次日一大早我赶到老戴家。老戴前几年下岗了。现在在家自己搞个印刷的小作坊，每天忙得昏天暗地，挣点辛苦钱，经常要求爷爷告奶奶的要账。闺女今年刚上大学。老戴的老婆在闺女上大学后也到青岛去打工，说是受够了老戴每天的吆三喝四，出去散散心。原来，国庆节放假，闺女回家，老婆刚出去不到一个月不能回家，所以孩子回家的重担就交给老戴了。为了不让孩子回来感到冷清，老戴要对家进行清理，给闺女焕然一新的感觉。早上我们将成吨的废纸卖掉，然后到家具店去看在女儿走时就偷偷定好的衣柜、书橱、电脑桌椅。期间给电脑商家定好送电脑的时间。对家具老戴认为气味还是太重，征求我的意见，我说不行就换个吧，加了钱换了做样品的原木衣柜、书橱和电脑桌椅。运到家，搬到房间，我们擦洗了五遍，老戴不放心我的擦洗，在我完工后，洗了抹布细细重新擦拭。新的电脑送来，我们重新布置了网线，在他的坚持下，我给电脑装上了音乐、影视的ruǎnjiàn，进行了试听、试看，调整屏幕、音箱的位置力求达到最佳效果。书橱他随意我摆放了，他不喜欢看书。同时他没有忘记询问女儿到哪了，反复交待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到人少的地方……别的呢，水果买了好几种洗好放在房间。老戴一再说要让闺女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就能感到家的温暖不因母亲的外出而减少，要考虑周全。唯一头疼的是闺女回来的吃饭问题，最后决定到外面要饭菜。不过老戴也苦笑着说我们忙乎一整天孩子在家待多久还是个未知呢？

终于忙完了，还有什么没想到的我的时间也不允许了，回家取了行李，我们找了个小店吃饭，我喝着酒，老戴说他馋的也想喝，我说喝点呗，老戴坚决拒绝了，稍晚他要接女儿。……可怜天下父母心，“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几天后我在榆林给老戴diànhuà，问他女儿高兴吗，他说高兴，我接着问怎么吃的，老戴哈哈大笑，这熊孩子拿家做旅馆，天天和同学聚会，只在晚上回家睡觉。

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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