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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她心里明白，了解，但不知道如何回答。转了头，与他四目相对：&ldo;你想我如何回答？&rdo;他笑了笑，但笑意没有到达眼底眉梢，只微微扯上了一个弧度：&ldo;我希望你做而不是说！&rdo;他既然无所谓，她又何必拘泥呢？就算是朋友的母亲，探视一下也无妨的。

她解了保险带，推门下了车，转过身，他也已经出了车门。电梯一层层的上去，偶尔发出的&ldo;叮咚&rdo;声竟让人站立难安。她捏紧了放在大衣口袋里的右手，指尖所碰触的掌心之处，竟一片滑腻。跨出了电梯，是专用病区。一条幽静的走廊，本是极宽的，只现在两边都摆满了鲜花。

他在前面走着，只离她两步的距离。偶尔回过头看她一眼，也就转过了头去。只几步的路程，她只觉得像是走了几万里长一样。一个护士小姐交身而过，笑着跟他打招呼：&ldo;江先生，你来了啊？&rdo;

到了一病房门口，总算停了下来。他回过了头，拉着她的手：&ldo;来，默默。&rdo;门里门外，隔着两个世界。她有一丝的犹豫，也有些怕怕的感觉。门轻轻的被他推开了，她终究还是跟他走了进去。

很大的一间套间，窗子和阳台的入口处都是咖啡色的丝绒落地帘子，四周也摆了好多的鲜花。地毯很厚，踩上去足足陷下去有一尺深，像是踩在云端上，轻软如棉。又穿过了个门口，才算是见到了病床。

他母亲半躺在床上，正戴了眼镜在看书，头发往后梳着，露出光洁的额头，比电视上好看多了，眉秀，鼻挺的，很典雅。气色很好，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个重病的人。见了他，慈爱的微微笑了出来：&ldo;总算来了---&rdo;声音很温柔。看到了他拉着的她，话才顿了下来，但随即朝她笑了笑。不知道为何，她心竟然略略放了下来。

他还是拉着她的手，叫了一声&ldo;妈&rdo;，转头看着她，介绍道：&ldo;这是子默。&rdo;她点头道：&ldo;阿姨，你好！&rdo;他母亲笑了笑：&ldo;子默，你好！来，坐一下！&rdo;除了刚见面时的一点诧异，现在竟已无异样了。

他陪着她坐在沙发上，跟他母亲聊天：&ldo;外面在下雪！&rdo;他母亲道：&ldo;大吗？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以后是碰到这种天气，不用过来。这里有专家，有医生，有护士，又有看护，个个都比你派用场。&rdo;他笑了，讨饶：&ldo;是，是，是，儿子最没用了。&rdo;她只是陪着，也插不上嘴，也就这么坐着。

看得出来，母子两人感情很好。他母亲道：&ldo;你去让人倒壶茶来。子默，你要牛奶还是饮料？&rdo;&ldo;没有关系。茶就可以了！&rdo;他应了一声，出去了。

她心里清楚，想来是他母亲有意要支开他。只听他母亲道：&ldo;那别墅你们还住的惯吗？&rdo;她愕然，抬了头，只见他母亲笑意盈盈，正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才回了话：&ldo;还好！&rdo;&ldo;他这脾气，你受得了吗？&rdo;她只委婉的笑着，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母亲接着道：&ldo;他的脾气跟他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倔得不行。以前他父亲不准他去国外念书，觉得国内并不比国外差的。他就偏是要去。瞒着我们偷偷的考了学校。他爸知道之后，火得当场把烟灰缸砸了过去，还好只砸在他肩膀上。命了警卫将他关在屋子里，不准出去。他就抗议，不吃饭，半点也不肯妥协的。&rdo;她不由的笑了起来，可以想象她说的样子。

他推了门进来，道：&ldo;在说什么呢？&rdo;他母亲笑道：&ldo;当然是说你小时候的糗事啊！&rdo;他有点尴尬：&ldo;什么糗事？妈，你就饶了我吧。你会把人家吓跑的！&rdo;他小时候的糗事也当真是多的，只有哀求的份了。

坐了好一会，他母亲一再的赶他回去。出了医院，他心情颇为愉快，上了车，饶有兴趣的道：&ldo;我妈跟你说什么呢？&rdo;她看着车外，道：&ldo;没什么啊！&rdo;才说了几句，他就进来了。看到一家餐厅，肚子已经饿得前腹贴后腹了：&ldo;我们还要不要吃饭啊？&rdo;他笑了出来：&ldo;要，谁说不要啊！&rdo;

日子飞快。久了，他总算开始忙碌起来了，免不了的出差还是去了，但尽量能不去的就推掉了。但每日里，与他母亲通电话的还是保持着。她也没有多询问病情，只知道现在还在化疗阶段，有时候关心只在心间就足够了，又何必一定要溢于言表呢？

进了房间，他正与母亲通电话：&ldo;妈，你是知道我脾气的。我现在什么都可以依爸，但就这件事情，绝对没得商量。&rdo;好象有什么大事情，说的斩钉截铁的。他抬了头，见她进来，止了原来的话题：&ldo;好了，不多说了。我明天再去看你。你多吃点东西，医生说你胃口最近很差------&rdo;

她拿了衣服，进了浴室洗澡。穿了件睡衣出来，只见他靠在沙发上，一脸的疲惫。她推了推他，想让他去沙发睡去。他拉住了她的手，一扯，她已经跌到了他怀里。他紧紧的抱着她，指间发丝缠绕，他的头隔在她的肩上，无力感在身体里蔓延，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他无法做到的事。低低的道：&ldo;为什么会这个样子？&rdo;

四周都充斥着他的味道。他这么的无助。一直以来，他如此的意气风发，如此的顺利。何曾这么无力过？她心中酸酸的，只任他紧紧箍着。

这天，他母亲派了人过来找她。一路上她纵然是无所谓，心里也还是七上八下的。电视里有好多这种镜头，男方父母不同意女主，派人来找女主，给她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天哪，不会出现这种桥段吧！那也太低俗了吧！

那人恭敬的将门拉开，请她进去。屋内还是摆满了鲜花，各种品种，有步如花海的感觉。唯一不协调的就是花香中杂带着的药水味道，处处提醒着人们，这里是医院。

他母亲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茶几上的一盆花，看样子像是在插花。见她进来，笑迎迎的道：&ldo;来了，没有打扰你工作吧！&rdo;她笑了笑：&ldo;没有！&rdo;虽然他母亲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傲气凌人，但她还是有些拘束的。

&ldo;刘秘书，帮我砌壶茶来！&rdo;很快，刚刚接她过来的那个西装笔挺的刘秘书，已端了上来。放在茶几上，又拿起茶壶，倒好了两杯，分别摆在她们面前，这才退了出去。

&ldo;我父亲爱喝茶，所以就喜欢跟我讲泡茶经。同一泡茶，在第一泡的时候是苦涩的，第二泡的时候是甘香的，在第三泡的时候是浓沉的，第五泡是清淡的。再好的茶，过了第五泡也就失去味道了。&rdo;她倒是第一次听人说起泡茶的经验，虽然听着觉得不错，但还是不明白他母亲为什么要跟她讲这么些东西。

他母亲端起了茶杯：&ldo;来，喝一口看看。&rdo;她依言喝了一口，是挺苦的。他母亲继续道：&ldo;我活了一辈子，回过头来想想，其实谈恋爱与婚姻，跟泡茶也是差不多的。有时候会苦涩，有时候会甜蜜，日子久了也会淡而无味。&rdo;

&ldo;你不要见我害怕。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罢了。知道修仁喜欢你，所以想多了解你一点而已！&rdo;她抬头，只见他母亲，还是温柔的笑着。一点也不像电视里的恶配角，冷眼冷语，高高在上。怎么了，是不是脱轨演出啊？她若是那个样子，倒也在她意料之中的。但她这么温柔可亲，反倒让她不知道回答了。

&ldo;修仁这个倔脾气，也只有你能降得住他。有人说一物克一物，也还是有道理的。要知道，这些年他在外面稀里糊涂，我们也没有法子管他，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话说回来，他外头的女人，我倒是一个也没有见过的。你是第一个他带到我面前的。&rdo;她有点吃惊，原来他对她，还是放了心的。心里微甜起来。

&ldo;他以前年轻气盛，那么多人捧着，自然轻飘飘的。回了国，赚了第一笔钱就买了辆一两百万的车子，每天招摇过市。影响也不好，他父亲知道了，就把他找来训了一顿，让秘书把车子给处理了。他半点也不肯让他父亲的，两人一见面就跟斗牛一样，从来没好好说过话的。我呢？每次做和事老。&rdo;

她见他母亲的茶杯空了，忙拿起差壶倒满。他母亲接了过去，喝了几口，看着她道：&ldo;他现在呢？人倒是定性了不少。事业做的也还可以。虽然别人说都是靠着他父亲，但凭良心说，只白白担了虚名罢了，他父亲这个脾气是绝不会去帮他的，每次见着了，不训他一顿已经很好了。&rdo;

她也插不上嘴，只坐着当个听众。&ldo;我知道你跟他在一起两年多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他身边待这么久过。若你以为我没有一点点封建门第思想，那是假的。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做的无非是想让他开心罢了。况且按他的性子，要强按着他这头牛吃糙，估计比黄河倒流还要难的！我生了这场病，也想通了，世事无常，不过短短几十年，只要修仁认定你，我也不会反对！&rdo;

天哪！怎么会这个样子的？是她思想太偏激了吗，把每个父母都想成孙平华的父母一样啊。她无言以对。

&ldo;那你呢？你对修仁是什么看法呢？你爱他吗？&rdo;这是个母亲在问他儿子的女人吗？她沉吟了半晌，吸了口气，抬了头，坦然的看着他母亲，目光清澈纯净：&ldo;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爱他，想和他在一起。我会爱他到我不能爱他的那天为止！&rdo;

这已经足够了，不是吗？若是一个人能随口说出一辈子，一生一世，反倒都是假的，虚伪的。谁能知道以后的事情。但是跟着自己的心意，爱到环境改变的那天，不能再爱的那天，也已经足够了。环境改变，有可能是一段时间，几年光阴，也有可能是一辈子，直到自己死去。

他母亲笑了，虽然秘书将她的各种情况调查的很仔细，很详尽。但她发现，其实不用，只要看到这个女孩子的眼睛，就会很清楚明白，她是怎么一个人。有着一中清澈如水，毫无造作的眼睛的人，必定拥有一颗纯净的心灵。或许物质贫乏，但内心一定有不同之处。否则自己这个老公口中的不肖子怎么会为她驻足停步，流连至今，甚至还一头陷了进去呢？

但想到他这个倔强的老公，她叹了口气。每次骂儿子是头蛮牛，其实不知道他儿子的这个牛脾气完全是遗传他的。

第24章

她提了保温瓶去看江母。前一次，与他一起来的时候，几位医生正巧也在，谈起了化疗后，江母胃口一直不好。他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无意的说：&ldo;默默很会熬汤，下回让她给你熬点带过来。&rdo;她傻傻的站在旁边，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心里却一直挂着这件事情。星期六休息，索性买了点材料，熬了汤来了医院。走廊上碰到了江母专属房间的小护士，看到她，笑着打了招呼：&ldo;你来了啊！&rdo;她平日随他来过几次，也有些熟悉了。笑着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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