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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弦歌望着她，许久，轻叹一声。&ldo;湘玲，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自己不是符家的女儿了。&rdo;不去在意古湘玲震惊的表情，弦歌继续说下去，&ldo;我是不应该出生的孩子，从出生的那天开始我就背负着他的罪孽，从出生的那天开始他就想杀了我。&rdo;

古湘玲怔怔地望着她，好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弦歌，&ldo;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rdo;

什么时候知道的？三伯从来没掩饰过对她的厌恶，周围的长辈时常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除了雪迟和湘玲，她根本就没有朋友。她从小就开始怀疑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她才去问爹。

她问爹，究竟是不是爹的女儿。

爹说是，爹说她永远是他的女儿。

可是，她还是偷了爹的血。滴血认亲，结果很明显，她不是，她不是符家人。可是，爹既然说她是符弦歌，那她就姓符，她就永远把这个位置坐下去。那一年，她九岁。

然后，她符弦歌继承了歧阳城城主的身份。在朝堂上，她第一次认识了那个所谓的舅舅，陆务惜，权倾朝野的大丞相。就是这位大丞相，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一脸欲除之而后快的神情。真相是永远掩藏不住的，她终究还是知道了事实。

罪孽的孩子，乱伦而生的孩子。

陆务惜为了掩盖他所犯下的错误，早也想晚也想，就想杀了她。为了掩盖一个罪孽，他却犯下了越来越多的罪孽，通敌判国，买卖情报……陆务惜他已经收不了手。即使不是为了私情，她符弦歌也会亲手除掉他。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和她之间，终究只能活下一个。

弦歌悲哀地望着古湘玲，&ldo;湘玲，我第一次遇到你，当初你在街上行乞，那是陆务惜的意思吗？是他命令你来接近我的？&rdo;

&ldo;……我是孤儿，丞相是我义父。&rdo;

弦歌闭上眼，&ldo;你那天又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为什么要混进队伍里？&rdo;她睁开眼，眼神遥远地像是重山叠峦的那抹青色，无法触及的苍茫。&ldo;你何必和我们一起被抓？&rdo;

古湘玲望着她，然后慢慢垂下眼，低下头，缓缓吐出两个字，&ldo;赎罪。&rdo;说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她没办法拒绝义父的要求，她下不了手却非下手不可。至少，要陪着弦歌一起死。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弦歌轻叹，拳头松了又捏，然后又缓缓放开。她斜倚在墙面，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那片晶莹的白色在手心融化。&ldo;湘玲，我会忘了这件事的，就当你从来没说过。逃出这里以后你就离开歧阳城吧，爱去哪里随你的便。&rdo;

忘不了她们两个在深山迷路，小小的湘玲背着扭伤脚的自己走出十多里路；忘不了三伯拿鞭子打她的时候，湘玲整个人都伏到自己身上，哭得比自己还厉害；忘不了她被爹关起来惩罚的深夜里，湘玲偷偷拿着点心来探望，然后就靠在柴房门外睡了一夜……

古湘玲全身僵硬，连话也说不稳，&ldo;你……放了我？&rdo;脑中同时又有另一个信息撞击神经，她豁然反应过来，伸手扯住弦歌，&ldo;逃出去？你有办法逃出去？&rdo;

弦歌很安静，轻轻&ldo;嗯&rdo;了一声。

古湘玲太了解她这个反应了，瞳孔放大。&ldo;弦歌，难道……难道你一开始就是将计就计，故意被抓的？&rdo;那天晚上她明明看见自己放出信鸽，这种状况弦歌还没有调查戒备说明她早在心中有了算计。不，不对，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弦歌就有了计划，古湘玲盯住她，眼神颤抖，&ldo;你早就怀疑我了，你早就猜到义父会采取行动了？&rdo;

弦歌深深望她一眼，然后转身，&ldo;湘玲，极东国的这些士兵快要启程回国了，在这之前我们就会逃出去。离开以后你就不要再回陆务惜身边，我已经找到他和极东国勾结的信息，一旦呈禀皇上，这就是灭门的大罪。&rdo;

&ldo;弦歌。&rdo;看她越走越远，古湘玲急忙唤住她，眼泪在眼眶中流转，&ldo;你故意被抓，还在这里遭受这么多折磨，为了让戏演得逼真，你还把雪迟都牵连进来……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混进这里找出丞相和他们联系的信函？&rdo;

弦歌背对着她，望着漫天飘落的雪花，白色的雪粒子落在她的睫毛上，她轻轻一眨眼，它就融化成水。&ldo;湘玲，你的事情我不会告诉雪迟的，这点你放心。如果下次遇到他，你还可以向他微笑，跟他聊天畅谈。&rdo;

十二岁的那年，弦歌坐在屋顶上看月亮偷喝酒，上好的女儿红她一个人独自享用，有种格外刺激畅快的感觉。结果湘玲在屋下看到她，也偷偷摸摸地爬上来一起偷喝酒。喝到后面，湘玲明显有些醉了。

&ldo;弦歌，我爱雪迟，很爱很爱。&rdo;

&ldo;……我知道。&rdo;弦歌垂下眼，继续喝酒。

&ldo;我不想把他让给任何人。&rdo;古湘玲仰天大喊，然后呆呆地望着圆月。

弦歌撇开脑袋望向远处，没有说话。

&ldo;……包括你在内。&rdo;

弦歌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记忆，陆务惜的妹妹陆纤是难产而死的。根据她的调查，陆纤和爹早有婚约在身，两人也是郎情妾意，两情相悦。但是，陆纤在嫁进符家的时候已经有孕在身，种种的迹象表明腹中的孩子是陆务惜的。在陆纤嫁进符家后，陆家原来的下人都被彻底清换，而且所有的奴仆都行踪不明，明显已遭陆务惜的毒手。

陆纤嫁入符家之后就和陆家没有任何联系，然后，在陆纤死后，陆务惜就开始肆无忌惮地针对符家。有些人是势必不能共存于世的，在弦歌得知陆大丞相私通极东国后，索性将计就计，利用这次的事情溜进敌方军营偷取秘函。

她没有在演戏，她是在冒险。不用别人提醒，弦歌自己心里就很清楚，有些地方她过于软弱，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陆务惜在歧阳城安排了jian细，这点她很久以前就猜到了。与陆务惜的较量中一次一次地败北，符家在朝廷中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可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勇气去调查谁是jian细，能泄露哪些情报的人绝对是跟自己极其亲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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