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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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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有的事总算是告下一个段落了吧。除去了一个鬼王，收了两个魔体，此行光面上来看虽然主要目的并没有达到，但到是不亏的。这既然是现实发生的，确实逻辑难寻，我也很难与你讲个所以然出来。鬼王是很熟悉朱义的，甚至可以说是了解了，在不知道阿青经历了什么，生前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实际上我也没有办法判断这少年是好还是坏。他的话并无道理，他也是真心对着庄秋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选择的死亡真的只是为了陪庄秋吗？真的是魔力不支，想死的体面一些吗？他并不是个好人，就他在老鬼楼里的那个表现，说是混混恶霸都不为过，在华良面前装可怜，转头就是一副以欺负鬼压榨员工为乐的，暴躁管事。这么和朱义心平气和讲话的，这还是头一遭，不做作而又冷静，像是有人治好了他多年的神经质，能沟通，甚至能像这样，平静地离去，平静的放手。

他有问题，他绝对是有很大的问题。这人是会变的不错，这鬼会从良的这也不错，但对于一个活了有三百年了，开始想带个娃娃的鬼来说就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吧？显然他改变了，是什么让他改变的？是这个叫庄秋的小屁孩？可能吗？这相处时间顶天了也不过一年，能经历什么同生共死还是肝胆相照的事情啊，你说对吧，这没有道理的呀。至于朱义这招背后刺剑耍阴招，我个人是非常瞧不起的，不管他是什么原因吧，你玩阴的还这么狗的就特别招人嫌，你说对吧。你又不是打不过人家，就非得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知道人家是虚张声势了还要去捅一剑探探真假是不是？这他娘的就过分，这就没道理，你知道吧。你以后也得记住了，做人就要做君子，别跟我说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那就不是一个意思，不择手段的就是小人，那就是伪君子，要漂漂亮亮地事情给办了，做不到也不能抹黑自己的人品。这事都是要靠自己，得是自己要求自己，满口漂亮话的人多得是，有人信也是真的，你要愿意那么做，也没人拦你。

那话说回来，像这样一刀能麻利解决的事情，客观来说还算是不错的了吧，也不能再要求这种一根筋的，傻逼一样的正义感爆棚的狗东西朱义再有多大的能耐了对吧。对啊，按理是这么说的啊，但别人就是不高兴啊，要说是谁不高兴？那可多了，同级的，上头的，下头的，正反是整个一天的神仙都不太高兴，至于为什么，你现在给我泡壶你家店里最好的茶回来我再说，你爹咋这么抠呢，这水都倒没茶味儿了还不给换。

“还不是你喝得多，每天两壶两壶地灌。”小孩没好气地跳下长凳，慢腾腾地从柜台上拎了壶茶来：“这普洱三钱一壶，没按着你要求泡但也好喝，是我爹的珍藏哩。”

“你这小屁孩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男人摸了一把壶身，还烫着倒还行：“我明明看着你从柜台上随便拿的。”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孩指着这壶故作神秘道：“你不觉得这壶比普通的壶都大吗？”随手把原先的壶扒拉过来，作比较，确实是大出了两倍不止：“这价钱却贵的啊，这壶就越大，里头茶水少，但壶重啊，人点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赚了，喝得满意还会续杯呢。”

“还真像是你爹会做出来的事，”男人点点头表示认同，轻松地将这大壶的水准确倒进自己和小孩的小茶杯里，细闻细品，茶香是浓了不少，但品质不高并不是什么好茶叶，这小鬼头果然是在诓自己，被戏耍后刚想生气，小二出现将大壶换成了小壶，复杂地瞅了眼男人，转身离去，背影是如此的洒脱。茶换了那也就算了，这人家的娃娃，人家的底盘，也不好太过放肆。

“我们继续啊，”男人掩面轻咳一声，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道：“话说这朱义杀死了鬼王之后啊……”

哎，你猜怎么着？哎，人是上了天了，成了被封赏的神仙了哩。那场面浩大的，我都不惜得跟你说。花架子，高帽子是一套接着一套的，跟个为名除害的大将军老神仙菩萨一样。你跟着你爹估摸着也看到过不少这样的人吧？没有？要么是你不记得了，要么是你们这个地方太偏，没这大人物来巡查过？唉，说起这个就挺唏嘘的，想当年，就你们这个地界啊，可是块风水宝地，连是王家的宫殿都建在你们这不远处哩。你家大人都没与你讲过这以前所发生过的事情？啊，时间过得确实是久了，少说也得有小百年了，就算当年没死绝，这新迁来的人都快死了有两三代了吧，不知道也正常。

这天庭上的事情啊，不是我不想与你细说，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官帽面子工程令人作呕的程度是你难以想象的，你现在还小，我就算是与你说了，你实际上也不懂我到底在说什么，或者为什么要如此痛恨和不齿这样的感觉。我之前也与你说过，这个世界上，对错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分清的，很多时候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说他只能选择对自己更好或者诱惑力更大的。你不能说他就是错的对吧，朱义这个人，也就是我给你讲的整个故事的主人公，他事实上也不算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也不是个什么好神仙，他没有大彻大悟，稀里糊涂就做了神仙，当然我也没办法向你保证其他的神仙就是心无杂念，心怀苍生而成的神仙。他的手上并不干净，他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而且他一点都不酷，一点也没有反抗精神，顺水推舟带着小人特有的懦弱和逃避，一直就是这么活下来的。你得知道，我给你讲的故事是可以被看做真实存在发生过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活生生的，每一个人的死不是为了提升某个人物的价值而死的，每一块血肉和每一滴血液相融合组成的是一个有思想的活物。你可以说你不会为一个你不了解，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伤心落泪，但你不能轻视任何的一条的生命，他们都有各自存在的痕迹，他们和你一样，有像你爹，小二一样的人可以证明。

说到底，人和畜生都是一样的，一个名字对应一个模样，你要想往后能留下点东西，要么像我现在这样，与你说个故事口口相传，要么留在木石之上，期望它百年不腐以供后人了解。但你明白，这是件很难，很困难的事情，年纪轻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说那些空话或者豪言壮志，等老了要羞愧得将它们抹去，年纪再大点，你就直接掉进那个由人创造出来的折磨人自己的叫人生叫生活的东西，填饱肚子是大事，闲心一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将它们捡起来。这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你以后也变成那样的人，也没有人会来怪你。

为生活所奔波的人，没有办法而做的选择，也不见得这人是活该堕落。

你今后会遇到很多其他的人，很多，你讨厌的也好，你喜欢的也好，你觉得无所谓的也好，他们不自知的，你甚至不用去提醒或是纠正他们，因为他们并不在乎，每个人总是和自己是形影不离的，他们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他们自己是最清楚了的。

跟你讲了那么多，其实朱义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意见，但也许是我表述不准确，也许本身我自己的立场也不是很坚定，但我还是想与你讲，朱义他并不是个坏人，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他做的是不好的事情，是个懦弱的人，是个励志做鬼雄但最后做了个傻神仙的小人，但他不是一个坏人，但他会得到因果报应的。

朱义重新踏上光嫩滑溜的天庭大厅，有一瞬的恍惚，扫了一圈这屋子的四壁，金光灿烂祥云飘荡，肃穆圣洁众神盘坐两侧，头后印有一五彩圆镜面，流光溢彩看着有点分量的。

“崇仙不愧是崇仙啊，这刚来便是剿了鬼王，功绩无量啊。”迎面走来是个笑脸的老道，躬身作揖，看起来很是和蔼，一点都没有做玉帝的架子，连是头后也没安插个圆镜，看上去与普通小仙无异。

“朱义见过玉帝大人。”朱义作揖这一套现在已经很是顺溜了，他这一辈子好赖事摊上不少，就是这作揖拜人是才刚连熟的。

“崇仙当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啊，”玉帝眯眼笑着看着朱义，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神采，说话也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像是一块半透明的石头，清冷静默无感：“这些都是从前崇仙的旧友，听说你回来了都赶着回来给你接风洗尘呢。”说着侧身引着朱义介绍起这大堂上的其他神仙，耐心好像还有点乐在其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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