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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绮自然知道她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张慧珍张成英还有张根发在叙述时虽遮遮掩掩,但对张如珍的行为口径出奇一致,或许还会更糟这般想来,心里莫名的难受:&ldo;她没想过搬出去,远离他们,过自己的生活么!&rdo;
&ldo;想啊!她无时无刻不想搬出去!&rdo;孟丽君很用力的点头。
&ldo;但她没办法!那时候上海人都找不到工作,更何况秦西强哩!他没户口,没文化,没手艺,性格木讷,连上海话都听不懂,每天出去卖力气活、挣的都不如人家多,也只够勉强给双胞胎交学费。哪里有钱租房,还要吃穿用度。所以只能咬紧牙关忍受。&rdo;
她们到底受了多少罪,无论孟丽君怎么问也没问出什么。只说起中秋节那天,秦西强在十六铺扛大包时闪了腰,没舍得去医院,就躺在阳台床上休息,张家妈和老三几个就讲他是个懒汉,吃着月饼骂尽难听话。张淑芬带着双胞胎去了一趟外滩。
&ldo;她说当时她把双胞胎抱上石栏坐着,底下就是黄浦江,真想一死百了!&rdo;
幸亏有个巡警吆喝着危险,逼迫她把孩子们抱下来。
&ldo;我说她怎么不早说呢!我虽然不富裕,但多少能借些钱给她救个急。&rdo;孟丽君叹口气:&ldo;她讲远水救不了近渴。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也就在这时候,张根发跟她讲了林红卫看中她想娶她的事。&rdo;
她就和秦西强商量,因为他的腰伤干不了重活,没有收入进帐,双胞胎学费缴不出面临失学,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她在外滩的地上拾到张出国打工的宣传单,觉得这是一条出路。不如问林红卫要一笔钱送他出国去,外国遍去是黄金,等他很快赚够钱回来,她再和林红卫离婚。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ldo;淑芬跟我说时,是来请我去吃她和林红卫喜席的,她只有我这一个朋友,秦西强带着大女儿去美国了。她带着小女儿从张家搬出来,搬进了林红卫的房子里。&rdo;
&ldo;张淑芬搬去和林红卫住后,过得好不好呢?&rdo;
孟丽君摇头道:&ldo;不知道,那次吃过喜席之后,我们几乎就断了音讯。一个是我公公先脑梗,后婆婆又得癌症,孩子上学,小店生意不好,连本都赔进去了,索性把门面房租给别人,我又要工作又要照顾老小,实在没多余精力去想旁的。到了09年南京路房子大动迁,我去办手续的时候,才听人讲张淑芬和林红卫早离婚了,好像结婚没两年就离了。秦西强更没从美国回来。我也联系不到淑芬,当时又没手机这些,想问问张根发他们,动迁组生怕我们聚到一起生事,都是错开时间约谈,所以很难碰见。&rdo;
她喝口茶后说:&ldo;动迁拿到一笔钱后,家里经济状况改善不少,便时时想起淑芬来,不晓她过得好不好。大概三年后,12年六月还是七月,有点糊涂了。&rdo;翻起小本子,忽然道:&ldo;12年7月3号,张淑芬来找过我,也是最后一趟。&rdo;
12年7月3日,这个日期似在哪里听过,一时半会偏记不起来,袁绮想着,邵杰道:&ldo;都是张淑芬来找你!&rdo;
&ldo;是啊!幸亏我一直住在这里,她才能再找到我!&rdo;
&ldo;她来找你是叙旧?还是有事相求?&rdo;
&ldo;她并没有事相求!&rdo;孟丽君皱眉道:&ldo;反而看上去过得很不错!打扮时髦、气质优雅,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显老。我问她秦西强回来了没?她说没有,老早死在美国了。&rdo;
袁绮浑身震动了一下,不由看向邵杰,邵杰若有所思地颌首,他们一起想到了秦姗履历表里,秦西强的职业是个成功的商人。如果早已去逝,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是不会写上去的。当然秦姗在国外数年,或许有她自己的思维方式,这个难以定论是否故意欺瞒。
&ldo;不过秦姗倒是从国外回来!和她们住一起。&rdo;孟丽君忽然想起什么:&ldo;淑芬跟我讲,她的三妹如珍昨天煤气中毒死了。&rdo;
袁绮终于知道为啥觉得那日期熟悉,因为12年7月2日,是张如珍的死期。
第七十三章难懂的心思
对于张如珍的死,张淑芬说起时又是怎样的心态呢?
孟丽君侧头想了一下:&ldo;她的神情很平静,语调也自然,像在讲别人的事,这让我印象深刻,因为我做不到,我对她说,老三对你们丧尽天良,这是报应来了!&rdo;
&ldo;那她是什么反应?&rdo;
&ldo;沉默着不说话,忽然问我再讨杯茶喝,说嗓子像冒烟一样疼。我连忙给她倒茶,我也是后知后觉,才发觉她嗓音确实很沙哑,问她感冒了么,我有百服宁。她说不用,是被煤气熏的,原来老三中毒时,淑芬恰好去找她,但还是晚了一步。&rdo;
&ldo;张淑芬有没有说为什么去找张如珍?&rdo;
&ldo;说是老三给了秦姗五十万炒海外房产,一直没给收款字据,她那天是替秦姗去送收条!&rdo;
袁绮又问:&ldo;98年张淑芬带着秦洁嫁给林红卫,00年左右离婚,09年南京路房子动迁,张淑芬分到房子和补偿金。那00到09之间大约有十年,她一个女人带着秦洁怎么生活?&rdo;
孟丽君听得也茫然:&ldo;我忘记有没有问,或许问了,或许没问,实在太长时间了,一时很难想起来。&rdo;
&ldo;还有什么能想起的事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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