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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悠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脸上流露出一个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来,&ldo;你把我当什么啊,真是……&rdo;
庄少东听出他话里没有生气的意思,微微有些怔愣。
徐悠伸手过去在他下巴上轻轻拧了一把,&ldo;少东,你有时候真是二的可以。&rdo;
庄少东捏住他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ldo;就是不想让他看见你。&rdo;
徐悠看着他的动作,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来,&ldo;等下庄仕杰会过来坐坐,如果你放心,我想和他聊几句。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坐在这里听我们聊天。&rdo;
庄少东的牙齿不由得用了一下力,徐悠皱着眉头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ldo;少东?&rdo;
庄少东放开他的手,慢吞吞地斜了他一眼,&ldo;我还是在车里等你好了。看见那个家伙就心烦。&rdo;他看了看腕表,&ldo;别说我限制你的人权,半小时。超时了我就进来揍人了。&rdo;
徐悠笑得无奈,&ldo;好。&rdo;
桌子上还剩着一些没吃完的食材:香菇、牛肉还有半份鸡脆骨。徐悠慢条斯理地把它们倒在烤盘上,并不是没吃饱,单纯的只是想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他心里有点儿埋怨庄少东这个乱吃飞醋的家伙,如果他昨天回来就告诉自己庄仕杰在岛城的话,他今天也不会这么措手不及了。
眼角的余光扫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徐悠抬起头,有些出神地看着这个男人对着自己展开一个温煦的笑容,像无数次在记忆里回放过的那样。
庄仕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深深凝视的目光多少有些悲喜交加的味道,&ldo;真没想到会这么见面。&rdo;
我也没想到。徐悠心想,我甚至没有幻想过这种离奇的戏码有朝一日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ldo;你长高了,瘦了,成熟了。&rdo;庄仕杰有些感慨地看着他,&ldo;已经变成了一个男子汉。我几乎要不认识你了。&rdo;
所有的人都变了。他、庄少东、父母、庄李蕴馨……然而庄仕杰的年龄却好像停留在了岁月的夹缝里,他还是徐悠记忆中的模样,几乎一丝不差。对视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仍然涌动着溺死人的温柔,不由自主的就会让人生出一种错觉来,好像你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当然,也仅仅是错觉。
徐悠几乎是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沉溺在他的视线里,当初那种无法自拔的、目眩神迷的感觉,如今竟是一丝也不剩了。
徐悠心头涌起难言的滋味。
岁月流逝,世事沧桑,渺小的人类宛如漂浮在时间长河里的小小尘埃,随着波涛涌动载浮载沉,一眨眼已是千帆过尽,物是人非。
徐悠拿过两个酒杯,斟满了清酒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庄仕杰,&ldo;你没有变,而我却变了太多,早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rdo;
&ldo;别这么说,&rdo;庄仕杰眼中流露出伤感的意味,&ldo;当初……&rdo;
&ldo;当初承蒙你的照顾,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向你道一声谢。&rdo;徐悠打断了他的话,向他举了举酒杯,&ldo;那时我太年轻,什么事都无法分担,你辛苦了。&rdo;
庄仕杰眼眶倏地一红,随即便掩饰地垂下眼眸拿起了那个酒杯,轻轻与他一碰,各自干了。清酒的度数并不高,然而冰凉的酒液滑下去,火烧般的烈辣却顺着喉管一路烧上来,几乎逼出了他眼底那一丝辛酸的清意。
&ldo;我也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rdo;庄仕杰闭着眼轻轻摇头,&ldo;当年没有坚持下去,我那时……&rdo;
徐悠斟满了他的酒杯,不露痕迹地打断了他的自我检讨,&ldo;既然咱们都觉得当年做的不够好,那就……一笑泯恩仇吧。从此之后,各不相欠。&rdo;
各不相欠吗?庄仕杰苦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圈也随之泛起了热辣辣的颜色。堆积在彼此记忆中的那些陈年旧事,直到这时才褪尽了满身蜇人的尖刺,露出了内里蕴藏的芬芳。也直到这个时候,那些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才不会显得过分突兀。
&ldo;你现在好吗?&rdo;
徐悠点点头。只是唇边漾起的一个浅浅的微笑,却让他整张面孔都明亮了起来。
庄仕杰于是无法问出剩下的问题。心头的感觉一时间复杂到了极点。这个人曾经是他生活中的珍宝,然而庄少东说的对,一旦放手,他的悲伤快乐,便再与自己无关。有些事情,纵然不情愿,最终也还是过去了。
庄仕杰深深吸了口气,&ldo;小悠,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rdo;
徐悠望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ldo;对于我来说,你始终都是记忆中一个特别的存在。我没有办法把你当成普通朋友来看待。&rdo;
庄仕杰不由得苦笑。这个答案,跟那个嚣张的庄少东还真是诡异的一致啊。
&ldo;就这样吧。&rdo;徐悠站起身,微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手,&ldo;祝你快乐。&rdo;
这是两个成年男人之间最常见的礼节,庄仕杰望着这只手,恍然间有了一种真真切切的认知:记忆中那个眼神纯净的大男孩,那一段暗夜流香的陈年旧事,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他站起身来郑重地握住了徐悠的手,不知为什么,他的嗓子忽然有些沙哑起来。
&ldo;我也祝你快乐。我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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