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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门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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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在宫城的东北角，那里常年有千牛卫负责值守。

江宁府主要靠健康军卫戍京畿之地，负责整个皇城的安全。但分配在江宁城中，又以健康军下属的天子禁军负责皇城守卫。天子禁军分六卫，金吾卫、千牛卫、监门卫，每座卫府又分左右两卫。其中又以金吾卫职权最大，军力最盛。

金吾卫下属六军。左金吾下属虎贲、豹韬、龙翔三军，右金吾下属朝云、玉玲及奉宸三军。整座金吾卫由一名上将军两名左右中郎将指挥管理，六军各有统领管控，相互间并无高下之分，且平时分别接受皇室调遣。金吾卫是中央禁军中战力最彪悍的军队，相对来说官品会比其他二卫府的级别高上半品，所以是禁军中最复杂的卫府，内部矛盾丛生，六军间相互不服彼此，而上将军与中郎将大部分时间都在健康军中驻守使得六军在城内横行霸道，且六位统领间拉帮结派，相互倾轧。金吾卫虽是南唐朝天子禁军骨干，可惜难以管理的问题致使金吾卫并不是铁板一块，这些始终为人诟病。

千牛卫本由正二品的千牛卫大将军主管，然而本朝的千牛卫大将军官位空虚，千牛卫内部却又难以找到资质能力完全服众的杰出之辈，致使千牛卫没能在金吾卫一盘散沙的时代赶超前者。千牛卫下属四军，左右千牛卫各领两军，下属有鹰扬、御戎。武威、骁骑四军，相对而言，千牛卫四军比较平庸，各方面都不突出。

至于监门卫，曾经在宦官专权的时代辉煌一时，甚至连神策军当年都归属于他。然而随着李昪的即位，监门卫职责大为缩减，部分青年将领外逃，留下年老力衰的军士们守卫皇城。如今的监门卫主要用来守卫皇城东西南北四座城门，下属东西南北四军也都是混吃等死之辈。

正是因为禁军战力的不平衡，才催生了健康军卫戍京畿要地的旨意。毕竟节度使高上离手上的健康军也算是南唐朝现今屈指可数的战力彪悍的军队了，与宁**并称东南之虎。健康军麾下猛将如云，文官谋士众多，俨然一座小朝廷。

先帝李昪不是不知道健康军的控制权一直牢牢握在高氏一族手中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然而高上离对李昪始终是忠心耿耿，加之健康军整体收缩在京师眼下，多年驻守也未曾有过分的举动，也就淡了军权收归的念头。

如今李昪一死，高上离的去留便成了新朝棘手的问题。新皇帝李璟与高上离并无恩情，反而是楚王李景迁与高越高远兄弟情同手足。这一切不得不致使李璟对自己二弟越来越重的戒备之心。

搀扶着李景迁，黎佑兵带着白衣亲王前往着宫城东北角的皇家天牢。

宫中很冷清，也许要为是先帝处理丧事，整座皇宫中的太监内侍们大多前往升元殿等候。以往来去匆匆的宫里如今看上去就像凋敝了一般。

黎佑兵不动声色的左右注视着，确认了左右没人后，悄悄的从怀中掏出那封密信，看到李景迁疑惑的目光，黎佑兵一脸严肃的说道：“王爷，这是今早在你的小屋中发现的一封信，具体是谁放进去的我也不清楚。但能在朝云军及王府侍卫的严密看管下进入王府，放下书信还能安然回返的，只怕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王府什么时候与这种江湖人结下梁子了。”

稍微定了定神，李景迁警惕的查看了一眼四周，双手接过密信。信封很普通，封泥也很平常，唯独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及落款。轻巧的打开封泥，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李景迁抽出信纸，信纸上寥寥数笔，赫然写着“我在房中等你前来”一行小字，其下落款是一只小蛇。小蛇吐着信子，眼光森然。字体笔法笔走龙蛇，极为大气。李景迁将信纸翻过去，只见得背后画着一只手，手中提着半座城。

“这是藏纸，纸的质地柔软，表面坚硬而具光泽，细闻上去却又有一股暗香味。”黎佑兵伸手捏了捏信纸，细细闻了闻手指，轻声道：“这种纸只产自西域天山以南的部分区域，当年我在西域参军的时候曾见过这种纸张。”

“西域……”李景迁也在思索着，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突然眼神一凝，“难道是她？”

“谁……”

“这应当是当初在灯市口刺杀于我的刺客所留。”李景迁暗叹一声，随即想到那名女子的容貌，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又道：“佑兵，你从皇宫中回府后，记得去我的房间安顿好那位女子，缩骨术后遗症极大，那名女子应当现在很困难。记得找个机会将他带进宫中，我会跟王太医说，有王太医相助，你二人一定要带她到我身边来。这是我欠她的。”

说完，看到黎佑兵不解的表情，笑着说道：“本王没疯，这只是当初本王与她的约定，不然本王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当初本王以带她进宫的机会换取了解药，本王本以为闹出这么大事情后她应当不会再出现了，没想到她如此执着进宫。看来宫中有什么东西是她极为重要的。本王想要知道……”说着说着，李景迁的脸色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难道刺客是女子？”黎佑兵很疑惑李景迁的表情，不禁问道。

“你见到她你就明白了。一定要稳妥的处理这件事，将她带到本王身边来。”

“是。”

随着李景迁收好信纸，两人继续向着天牢而去。那里，顾全安正等着他们……

再说回刑部捕头张秋白，在收到邢昭林的命令后张秋白决定带着谢雨等人前往清源山庄。

清源山庄坐落在江宁城西南方向的大片空地上。在三年前天守阁决定由江南四大家族举办下一届风评会后，余、杨、冯、曾四家便在这城西南处大兴土木，搬山挖湖种树修路，不过数年光景，整座清源山庄便建立了起来。而这次的风评会也是清源山庄第一次面向大众，从而让人们可以进入到这座外观极为庞大的江南园林造诣的巅峰之中。

带着杨奎、谢雨等人，一行衣着鱼纹差服的刑部衙役在捕头张秋白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座清源山庄的山门口。山庄在半山腰上，张秋白等人在门外望着里面，阶梯数数直冲云霄。向着门房说明了来意后，一行人便在门口等着曾家派人接待。

“头，这清源山庄不愧是号称天下园林尽出琼中，只在门口这么打眼一撇，好家伙，那可是花十辈子都不敢做的梦啊。”看着山门后的景致，杨奎满是赞叹，平时的大嗓门也不自觉的收敛了几分。四家族在江南威势极深，且相互间同气连枝，外人很难进入其中。张秋白望着来去的达官显贵，不禁感叹这投胎的重要性。

杨家。本是杨吴皇室，老祖宗杨溥让位徐知诰后便隐居江南。杨家在南唐朝军中势力极深，当代家主杨公明在军中一路拼杀，历任昭武、健康两军指挥使，随后卸任封杨国公，赐入殿可配剑可不跪，恩宠可见一斑。其弟杨公茂、杨公廷接替了大哥的职位，担任昭武军指挥使及行军大都督，说整个昭武军是杨家私军也不为过。其子杨克用、杨克业更是在金吾卫中任职，分别统领着朝云军与豹韬军。一门均在军中发展，重要家族子弟均为将领，杨家在军中势力之大，难以相信。

除了杨家之外，剩余三家世家门阀均存在于朝堂之上，历任数朝数代都稳稳立在庙堂之上，家族中国士之风盛行，书生意气深重。

冯家，以吏部尚书冯令额为首，历任杨吴、南唐两朝均稳坐吏部之位。为天下读书人进官考核的实际领导者，门内弟子遍布天下。晚年因领导上书废立太子一事导致吏部分裂，势力受损严重。还好其子冯延巳、冯延鲁两兄弟在庙堂上不断高升才维持着冯家在四大家族中的地位。冯延巳为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之一，升任升元殿大学士，为当今皇帝位居东宫时期的老师，虽然新皇帝与冯延巳间相互观感不佳，但不出意外在新朝冯延巳依旧会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其弟冯延鲁身为中书舍人，与曾家来往密切，同样不容小觑。

曾家，曾经为尚书令的曾家家主曾穗安在任数十年，在六部中积威甚重，对六部的大小事宜都有极大的影响力。随后尚书省被先帝撤销，整个朝政大权集中到了左右仆射平章事宋齐丘手上，曾穗安不得不接受调任中书令的选择。在位中书令其间，曾穗安硬生生将同宗不同源的后辈周宗推上了司徒的官位上，朝廷称之为“右相”，又因为周宗出自中书省，朝堂上又尊其为“凤阁子”。

至于最后的余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家族子弟低调沉稳，处事详尽，颇得外界赞誉。家主余炳言与其弟余炳中同在门下省任职，一个是南唐朝“左相”，门下侍中，一个是黄门侍郎。官都至正二品，却低调内敛。据说余家后辈涉及了极多生意，水运陆运货物极为庞多，甚至有说是富可敌国之嫌。当然这只是张秋白在市井中听到的闲言碎语，但余家是四大家族中最神秘的家族却是共识。

如今的南唐朝上，除了四大家族及宗室亲王，便是以有“五鬼”之称的五位当朝官员最为风光。位列文官之首的左右仆射平章事宋齐丘，安心在翰林院中画的翰林院大学士查文徽，水师总管、枢密副使陈觉，善书法、长居宫中的秘书郎韩熙载以及门下省给事中魏岑。这五位太子一系的官员在新皇登基后开始大放异彩，着实令张秋白羡慕。

甩了甩发蒙的脑袋，张秋白望了望山门外，等了这么久，自己有些厌烦了。

正准备发问的时候，一行人终于从山门内迎了出来。当先一人，衣着木棉袈裟，满脸慈悲中隐隐透露着焦虑。张秋白有点发愣，他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旧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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