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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再多的挣扎也是徒劳,小孩纤细的四肢被几个高大的阉侍死死扣住,皮肉被粗糙的地面磨开,渗出无数血丝。口中也被塞了软木,只能发出&ldo;呜呜&rdo;的声响。

宫无后直视小孩含泪的双目,想要穿过这双眼和记忆中那不带任何人情的眼睛对视,但他发现,最终看到的只有当年的自己。

这一刻,他像是在寒冬腊月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冷水,连抬起的左手也开始颤抖,坚定不移的心也随之摇摆。

不!我为何要动摇!我施加于这个孩子的一切就是在报复古陵逝烟。我曾遭受的种种苦痛,应该让他都尝尝!

心上像是被架了座天平,互相拉锯,两边都不愿被倾覆。宫无后再次陷入两难,他悲哀地发现,原来他连真正报复古陵逝烟的勇气也没有。

用剑斩断牵绊,用血泪终结爱恨,杀死他不是报复,是了断。宫无后空有了断的决心,却无报复的勇气。而那自以为了断的过去,为何偏偏还成了藕断丝连,断犹相连?

&ldo;吾叹你之必败,因为你还是不够冷,不够沉。&rdo;

昔日之语再次回响于脑海,古陵逝烟永远清醒冷酷的声调轻轻落在宫无后绷紧的弦上,仿佛一声细微的&ldo;啪嗒&rdo;声响,弦应声而断,天平也随之倾覆。

&ldo;你总说我不够冷沉,当日了断,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到极致,其实,我永远无法企及你的残忍。&rdo;

执刀的阉侍见他久久不下令,小心问道:&ldo;丹宫大人,这宫礼……&rdo;

宫无后嘴角漾起一抹艳丽的冷笑:&ldo;不过今日,我会让你真正见识我的残忍。&rdo;

说罢,高举的手用力挥下,刀刃也随之在黑幕中划下一道冷冷的弧度。

刀势果决,刀锋凌厉。小孩莫名睁大的眼中盛满刀的银芒,绝望、不甘、恐惧交汇的一刹那汇作一片溅起的血,洒落在他脸上。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麻木的四肢和僵硬的躯体,此时还有空白的意识。只是等到他双眼能再次视物的时候,那阵预期的剧痛却没有来临。

他抬起眼皮向上看,看到的是一只手,一只原本美丽纤长不似杀人者的手。

&ldo;丹宫大人!!!&rdo;阉侍震惊地齐呼。

宫无后挥退众人,紧握利刃的手鲜血淋漓,刀锋直劈而下的那股力度使得刀刃半截深陷血肉,伤势触目惊心‐‐他方才竟徒手接下了刀。

他用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拔出刀,就像挑落一根小刺一样浑不当回事,可是他额头细密的冷汗却骗不了人。

&ldo;哐啷&rdo;一声,利刃被丢在地上,惊了一干人。

&ldo;丹宫大人,您这伤……&rdo;

宫无后一字一顿道:&ldo;把‐‐他‐‐丢‐‐进‐‐无‐‐情‐‐楼‐‐&rdo;

被拉走之前,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他。

第14章

青宫来的时候,大夫正在给宫无后换药,他就站在门口不出声,直到大夫开始收拾药箱才唤了一声&ldo;师尊&rdo;。

宫无后用完好的那只手向他招了招,青宫没有同往日里那般飞奔过去,反而一步一步往前挪,像是要把软红十丈的地皮磨掉一层。

见他这样,宫无后就知道这个徒儿八成是有心事,遂挥退了一干人,柔声问:&ldo;青宫今日是怎么了?有事要和我说吗?&rdo;

青宫仍像小时候一样羞涩内向,他捏了捏衣角,缓缓点点头。

宫无后习惯性地用受伤的手去摸青宫的脑袋,反被他小心地抓住:&ldo;师尊,别动,伤口会裂开。青宫给您吹吹,就不痛了。&rdo;说罢他撅了小嘴轻轻吹气。

绷带缠了数层,他这样吹其实没有任何感觉,可宫无后却觉得自己冰冻的心被双小小的手紧紧捂住,热乎乎,软绵绵。

他把青宫搂在怀里,道:&ldo;乖孩子,师尊不疼。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会听着。&rdo;

青宫窝在他怀里,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嗫嚅道:&ldo;师尊,您是不是讨厌小师弟?&rdo;

宫无后面上一怔,不答反问:&ldo;青宫为何有此疑问?&rdo;

&ldo;我听说……听说您把师弟……关起来了……&rdo;青宫轻轻说了这么一句就闭了嘴巴,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小脑袋低得都快埋到胸口。

宫无后养他长大,青宫的一个小眼神,他就清楚那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不禁喟然长叹,也不枉自己疼青宫一场,纵是现下担心师弟安危,也是想以怀柔的方式从中调解。

不知为何,他恍惚看到了西宫师兄的影子。

宫无后笑了笑,也不恼,只是把他小小的身子搂得更紧,道:&ldo;师尊也不知何故,越发控制不了自个的脾气。&rdo;

青宫似懂非懂:&ldo;师尊是不是生病了所以心里不好受?&rdo;

宫无后摇摇头,白皙的食指点上他粉嫩的小鼻子,道:&ldo;我很好,青宫不必担心。&rdo;

&ldo;师尊似乎每次看到师弟脸色都不好,青宫一直以为是师弟哪里惹恼了您。师弟年纪还小,有错处也不是有心的,您能不能原谅他?&rdo;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天真单纯,可宫无后就爱青宫这份纯真。这种天性在烟都是如此的难能可贵,不该被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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