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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榜首（第1页）

等顾卿言做完卷子，温诗酒和沈望舒那一盘棋早就下完了。

温诗酒正一边抱怨一边收拾着棋子，不时哼几句。

沈望舒全程不说话，除了偶尔气若游丝地咳一两声，便没发出过动静来。

顾卿言将做好的卷子递给小童，趁着温诗酒阅卷的空隙，她眼睛偷偷地去觑沈望舒。

他端坐在草席上，苍白的脸色反而将他因为生病而没有血色的唇色映得红了，他白皙的手指正捏着一枚黑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击桌面，发出“嗒嗒”的轻灵声响。

这轻灵之音也一点点乱了顾卿言的神思。

丰神如玉，個偿出神。

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每次见到沈望舒，她总会不自觉地联想到书里所写的各种词句。她也不得不承认沈望舒确实长得好。只要见过了他，书里赞美男子的词句就似活了一样，不断地冒进她的脑里，疯狂地去向她证明书本里赞美之词从未夸张。

顾卿言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世人对沈望舒膜拜若神了。沈望舒这样的人站到人前，就好像云端高阳，身上的光普洒下来，会止不住地激发出人心里的卑微胆怯，让人想要靠近他，却又怕亵渎了神灵。

“顾家丫头，你过来。”温诗酒炯炯有神的目光投向顾卿言，眼里带着探究与震惊。

顾卿言回过神，恭敬地过去，“温老先生。”

“你能和我说说你为何觉得文士不同语，二者分两端吗？”温诗酒将纸放到沈望舒面前，对他微抬了下头。

沈望舒轻轻拿起卷子，也低头认真地观看起来。

“卿言以为，文人和士人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所要承担的责任也不同，所以不能一概而论。文人，立言著书，是为开民智传精神。文人所成之学冥感于天地，其中正气浩荡如汪洋，所以文学是自由开明的。士人，为官奉命，是为保民生筑国计。士人上受命于天子，下传达于黎庶，疲于二者之间，心神疲乏，邪气侵体。所以士人所成士学是禁锢束缚的。”

“嗯。说的不错。”温诗酒点头，笑道，“继续。”

“所以文人和士人是两类人，文学和士学也该分开论。”顾卿言想了想又道：“文人风骨是文士俱有的，只不过是有人在前进的路上，忘了他心中骨罢了。”

“宫中学士，确实做不得真正的文人，称士人才好。”温诗酒抚掌大笑，眼里不再是对顾卿言的不信打探，更多的是高兴赞扬。

温诗酒不住地拍案叫绝，让他身边入神的沈望舒被吓得一惊，他面色微红，尴尬的咳了咳。

温诗酒不以为意，继续赞道：“好好好啊，像你这样敢说的，整个考场没有几个。不愧是顾良宜的子孙，算是没有辱没了你祖上的名气！”

顾卿言谦逊地低头，没有应答。

当时见了卷子上的题目时，她就知道这个策论的题目很大可能是温诗酒出的，所以她选择了投其所好。

温诗酒其人，年轻时任太子太傅，是现在老皇帝乾正帝的恩师。他为人清正，对不公之事数次出言直谏，对于官场上的阿谀奉承很是批判。有次早朝，他更是当着乾正帝的面将几个大员骂得狗血淋头，不敢多言。为此他在朝堂中也树了不少政敌，屡受群臣排挤，最后被逼无奈，选择了辞官归田。

但因为是皇帝授业恩师，又教了不少达官贵胄的子嗣，所以即使他归了田，他对朝堂的影响也依旧很大，无人敢轻视。

既然温诗酒出题了，那就不得不让人深思考题背后的隐秘关系了。

普天之下能让隐居的温诗酒重新出来为国子监招生出题的人寥寥无几，只有现在高坐明堂的老皇帝－－乾正帝。

而乾正帝不惜亲自请归园的温诗酒出山，那便可见乾正帝对此次考试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

所以在考试时，她就已经有了底。

在这样的前提下，只要萧靖宇敢对她的卷子下手，她就顺水推舟送萧靖宇份大礼。

“那您老准备给这卷子打什么样的等第？”沈望舒放下顾卿言的卷子，凤眸划过顾卿言，赞赏地看了看，又看向温诗酒清润开口道。

温诗酒很是兴奋，直呼道：“甲一。”

入学考试分数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壬葵八等第，甲字里又分一至十，是考试的前十名。乙字分十到三十，丙分三十到六十，后面的等第排名按此呈递增式排列。只有甲乙丙丁前四等第的学生最终能被国子监录取招收。

温诗酒给了顾卿言甲一，也就是说顾卿言是本次考试的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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