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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ldo;叫邬佑。来历却没查清,像是从地底突然冒出来似的。&rdo;十三有些忧虑地道。

四爷的手指叩着桌面,极轻极慎重地说了这样一句话:&ldo;此人必定要为我所用!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也至少不能为他人所用!&rdo;十三心头一颤,四爷继续道:&ldo;一定要查清他的来历,还要牢牢看住他的动向!&rdo;

&ldo;邬佑?邬佑?乌有?&rdo;四爷念着这个名字,&ldo;莫非此乃假名?&rdo;

十三也念了念,拍手道:&ldo;邬佑,乌有!分明是假名。四哥,我明白了,我这就让人去查!&rdo;

十三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没等四爷回答,一阵风似的去了。四爷摇摇头,独自推门出来,信步园中。

绿澄澄的芭蕉,凉幽幽的月光,清澈澈的池水。无花的海棠,绿色的海棠。他拾步上阶,推门而入。木门轻轻的就开了,显然经常开合,并未老朽。水墨山水帐,七弦墨玉琴,推开窗格,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ldo;唉‐‐&rdo;他的叹息,连自己也未曾发觉。

&ldo;谁?谁在那里?&rdo;阴暗的房里传出颤抖的声音,有些尖细,阴阳怪气。

&ldo;是我。谁在这里?出来!&rdo;四爷不料竟有人敢暗藏在此,有些恼怒。

那人听出声音,扑愣愣跪倒:&ldo;奴才是小凳子,今日是主子生日,奴才想主子了,便擅自跑来了。不知四爷在此,奴才该死!该死!&rdo;说着不停磕头。&ldo;起来吧!&rdo;四爷的声音难得的温柔,&ldo;难得你还惦记着她。&rdo;

小凳子是个再伶俐不过的人,听着四爷的语气,忙道:&ldo;奴才天天月月的都惦记着福晋。奴才惦记着福晋说过的话,常常的偷偷来这里……&rdo;四爷听说,便问道:&ldo;福晋跟你说过什么了?&rdo;小凳子正是巴不得他问这句话,便抽抽噎噎地道:&ldo;那天,福晋赏了奴才许多东西,福晋说,奴才是太监,以后没人要奴才,奴才就艰难了。还说……&rdo;&ldo;偏为下人想的这么周到。怎么不想想自己?&rdo;四爷喃喃道,&ldo;继续说下去,她说什么了?&rdo;

小凳子抹了抹眼泪,道:&ldo;福晋说,要是以后艰难了,叫奴才跟着四爷。她说四爷待下人并不寡恩,奴才跟着四爷,会有出息的。&rdo;

&ldo;她真这么说?&rdo;四爷的声音有些颤抖,忽然又严厉起来:&ldo;你敢说一句半句假话!&rdo;

小凳子打了个激灵,忙磕头:&ldo;奴才该死!奴才没说半句假话,只是少说了半句……&rdo;说着又磕了几个头,&ldo;福晋原是这么说的:&lso;你四爷虽然对女人刻薄,对下人却并不寡恩。&rso;奴才再不敢有半句虚言。奴才瞧着,那是福晋伤心了才说出的话,四爷您可别往心上去。&rdo;小凳子伏在地上,心内打鼓,这些日子来遭人白眼的景象一一浮上心头,暗暗咬牙想着:今儿豁出去了!就赌这一次吧!

&ldo;对女人刻薄?对下人并不寡恩?&rdo;四爷轻闭了眼睛,月光照在他脸上,惨白的一片。小凳子伏在地上,感觉像是过了一个甲子那么长的时间,方才听道四爷淡淡的声音:&ldo;起来吧。她既如此说,我也不能落个刻薄的名。你就跟着我吧,明儿自己跟戴总管说去。&rdo;小凳子大喜,忙谢恩,磕头。四爷又道:&ldo;从今往后,你就叫高无庸吧!&rdo;

第二十二章

高无庸自从跟了四爷,凡是不论大小,都是尽心尽力。几件事过手,四爷也感觉到这个小太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处事极有分寸,又很精细,嘴也乖觉,该说话的时候一个字儿也不会少说,该闭嘴的时候就是拿铁杆子拗,也拗不开他的嘴。因此渐渐地倚重他起来,倒把秦顺儿冷落了。高无庸本人,却并不因此拿高作低的,对待身边上下人等,均是面面俱到,便是以前得罪过他的人,也不见他挟仇报复。对秦顺儿,仍是笑脸相迎,拿他当个领头的敬着,因此秦顺儿心里虽然妒忌,却也没甚说的,不过暗地里嘀咕罢了。

而高无庸却深知,自己能一步登天,进而在四爷身边站稳脚跟,受这等宠信,除了自己平时的小聪明,小伶俐外,更多的是靠着旧主子的余荫。

他总会拣着合适的时间、场所,有意无意的提起佟福晋来,同四爷看似无心的聊一些佟福晋的旧事,她都爱做什么呀,平时如何对下人拉,爱哼的曲儿啊,等等。而四爷自己,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是多么渴望这一点一滴关于她的讯息,彷佛从来不曾了解过她一样。这一切却被高无庸看在眼里。

&ldo;恩‐‐我记得她是极爱看史书的。&rdo;四爷早膳后总会在园子里逛逛,松散松散。绿棠院离书房最近,也是主仆俩去得最多的地方。这日,俩人又来到院中,高无庸便提起话头来,说佟福晋极爱在芭蕉底下坐着看书。四爷想起那日她病中,却抱着本《资治通鉴》看的跌下地来的情景,嘴角泛起笑意。

&ldo;是呀,奴才没念过书,不知道是写些什么,只是常听福晋念叨着什么这里又没什么&lso;言情小说&rso;,&lso;武侠小说&rso;的,只有史书还像个人看的。&rdo;高无庸这些日子来,也摸着了四爷的脾气。

&ldo;那时候,她正在看武则天……&rdo;

&ldo;是呀,福晋可有意思了,她爱看书,还爱给咱们说书呢。凡是她说的,总跟那些先生们讲的都不一样,连奴才都能听的眼不眨一下。&rdo;

四爷听说,便来了兴致,看了看头上的芭蕉,笑道:&ldo;你来说说,看你都学到些什么。&rdo;也拣了芭蕉底下一个石墩子坐着,&ldo;可是在这里?&rdo;

高无庸忙往侧面站了,道:&ldo;可不是,就坐这里呢。就拿四爷刚说的武则天的故事来说吧,福晋那说的才叫闻所未闻呢。&rdo;说着瞧了瞧四爷的眼色,四爷示意他说下去,高无庸接着便说:&ldo;佟福晋说,唐高宗李治其实不像人们想的那样软弱,他是个很能干的皇帝。还说武皇后能干涉朝政,最开始完全是因为高宗需要一个政治同盟。&rdo;

&ldo;同盟?笑话,哪有皇帝跟一个女人相提并论的?&rdo;四爷道,又似颇感兴趣,便道:&ldo;且说说,我倒想知道她的理由。&rdo;

&ldo;是。奴才笨嘴拙舌,还好长了副好记性,奴才就照着福晋原话说了。&rdo;

四爷道:&ldo;你只管说,我听的明白。&rdo;

高无庸这才接着道:&ldo;福晋说,其实那时候的情况就跟咱们康熙爷初登帝位的情况很相似,都是由辅政大臣把持朝政。只是,咱们皇上是因为年幼,祖宗制度有大臣辅政,而高宗李治却是因为顾命大臣在朝中威望太重,新君初立,还不得百官信任。可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作皇帝的,都希望自己大权在握,不喜欢作个傀儡皇帝。所以呀,这个唐高宗和咱们康熙皇上都需要作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把握在顾命大臣手里的君权夺回来。&rdo;

四爷低头沉思,点了点头,高无庸清了清喉咙,接着说:&ldo;福晋又说了,唐高宗那时候,朝廷上是长孙无忌把持朝政,可是长孙无忌只是个文官,他所倚赖的也只是自己长久以来的威望,和历年积下的门生故旧,他对朝政的把持是无意的,从来没有过篡位自立的心,因此他也没动过兵权的脑子。而本朝的鳌拜,却不一样,他不但权倾朝野,而且还握有兵权。篡位的心,也或有之。这是第二点相同又不同的地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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