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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出行（第1页）

历朝历代，皇帝的儿子读书不在宫中，在远离皇宫的地方筑台读书很少，不过在江州庐山就有一个读书台。公元931年，年仅十五岁的南唐太子李璟随同父亲李昇同去南昌，路过庐山时，迤逦的风光让他沉醉不已，便在此筑台读书长达六年之久，而这次，李仲寓就是要前往庐山。

在得到李煜的首肯，从崇阳宫出来之后，李仲寓还是开心不已，忍不住地喜笑颜开，回东宫的路上，李仲寓开始思索起来，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最简单莫过于收拾金银，自己远走高飞，在未来繁华、开明得让后世之人憧憬不已的大宋王朝做一个富家翁，“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感觉还不错，可是想了想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可笑，一是成为李仲寓以来，李煜和小周后二人对自己的感情和付出，让李仲寓心有不肯，第二，想到“卧榻之下，其容他人酣睡”的赵匡胤，哪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

“看来是走不通啊”李仲寓嘀咕道，不转念一想，印象中距离金陵城破还有十多年的时间，还有时间让自己成长起来，一步一步影响历史的进程。现在可以离开金陵城，去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去闯一闯，想到这，李仲寓也不禁开心了起来。

回东宫的路上，乘舆一旁侍候的童立安一直在悄悄观察李仲寓，看李仲寓面带笑容，赶趣地问道：“不知陛下与殿下说了什么？见殿下心情大好，奴才也开心不已。”

听到童立安的话，坐在乘舆上的李仲寓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并不言语，顿时童立安额头上的冷汗哧溜就流了下来，“得意忘形”在心中暗暗咒骂了自己一句。

“童立安”李仲寓突然开口道。

听到李仲寓叫自己，还在暗自后悔责怪自己多舌的童立安一个激灵道：“奴才在。”

李仲寓看了他一眼，说道：“本宫还有一句话想要告知与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该你问的，不要多嘴，不该你想的，也不要多想。”

童立安吓得跪倒在地：“殿下恕罪，奴才知错，今后奴才一定管住自己的嘴，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起来吧”

“谢殿下、谢殿下”

次日例行朝会，端坐在御座之上的李煜开口问道：“今日朝会已毕，朕还有一事，想听听诸位爱卿的意见。”

环视了殿下众人，又接着道：“仲寓向朕提出，想要去庐山读书，朕已应允，只是教导太子读书之人，朕一时也拿不出主意，众爱卿有何想法，且说说。”

自古以来，做未来帝王，储君的老师大部分来说都是很有前途的职业之一，不仅在每日的朝夕相伴，更重要的是可以把自己的治国理念传授、影响下一代帝王。对于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的读书人来说，是难得的捷径，对于站队选边的人来说，更是无上的光明前景，因此李煜话音未落，大殿内就嗡嗡声四起。

这时，众臣之中走出一位发须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拱手便道：“陛下，老臣愿往，愿伴太子殿下西行江州。”

这毛遂自荐之人姓陈名乔，字子乔，乃南唐三朝元老，肱骨之臣，被先帝李璟誉为南唐的中流砥柱，德高望重，现任礼部侍郎，翰林院大学士，门下侍郎兼光政院辅政，总领军国大事。

历史记载，陈乔本人刚烈异常，在曹彬率军兵临金陵城下之时，请战，李煜不允，跳下城楼自杀身亡，由此可见一斑。

李煜听罢，摇了摇头：“陈老大人乃朝中砥柱，朝廷诸事皆需老大人操持定夺，走不得，走不得啊。”

陈乔回道：“陛下，太子乃国之储君，身系国祚延续之关键，为我唐国千秋计，老臣愿往，望陛下成全。”

李煜看了看陈乔，又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见没有反对之声，李煜便说道：“既然如此，朕准了，只是一路山高路远，辛苦老大人了，望老大人保重身体，朝中诸事，还仰仗老大人处理，有何大事，定快马加鞭，送至江州，至于太子学业，就拜托你了。”

如此信任与重托，让陈乔感动不已，陈乔躬身道：“老臣领命，谢陛下关心，请陛下宽心，殿下的学业老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辜负陛下期许。”

朝会之上的君臣相惜正上演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在东宫之中，为了李仲寓得此次庐山之行，也是忙得热火朝天，童立安正在指使一众太监宫娥收拾东西，而李仲寓却忙里偷闲正在花园中散步。

花园之中，看着身后这个大黑块头，李仲寓就头疼不已，除了睡觉和茅房，大黑块头就没有离开过自己一步，游离在假山池水，美轮美奂的南方园林里，再看着身后寸步不离的大黑头，李仲寓就头疼不已，每次让其离开，或者不用跟随之时，大黑头总是瓮声瓮气说道：“保护殿下安全，是卑职的职责，不敢稍离半步。”

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大黑头，李仲寓叹了一口气，说道：“余方虎，你是哪的人？”

听到李仲寓的话，大黑头回答道：“回殿下，卑职是党项人。”

正等着余方虎继续说下去的李仲寓走了半天，发现就没有了下文，一口气差点没有咽下去，于是又接着问：“那你怎么会到我唐国来的？”

余方虎回答道：“卑职本是一党项贵族的家奴，祖辈、父辈亦是如此，只因贵族公子看见卑职妻子，心生歹念，趁卑职随家主外出之际，辱我妻子，杀我父母，更暗通劫匪，想要至我于死地，卑职九死一生，逃出劫匪追杀，潜入兴庆府，手刃仇人，辗转流落至此，幸得韩大人收留，举荐卑职入宫，才到现今。”

余方虎只是区区几言，但是其中的痛苦无奈，血雨腥风或许只有自己才明白，也许也是余方虎沉默寡言的原因吧。

李仲寓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你以手刃仇人，现在只有你好好活着，活得精彩，你父母妻子泉下有知，想必也会释怀。”

听到这样一番话，余方虎吃惊地看着走在身前的李仲寓，轻声说道：“卑职明白了，谢殿下。”

李仲寓听到余方虎的回答，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刚才说韩大人收留、举荐你？哪个韩大人？”

余方虎道：“兵部尚书，韩熙载、韩大人。”

“哈哈”李仲寓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本宫对韩大人倒也算是神交已久了。”

世人知道韩熙载大多是因为他的《夜宴图》和他的纵情声色，但是李仲寓确也了解，《五代史补》记载历史上的韩熙载韩熙载才华横溢，曾经立志报国，却最终生活荒纵不堪，以放荡不羁的面目示人。

关于韩熙载纵情声色、躲避拜相的真正原因，陆游《南唐书·韩熙载传》与《钓矶立谈》等书均记载道：‘韩熙载认为中原王朝一直对江南虎视眈眈，一旦真命天子出现，我们连弃甲的时间都没有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如何能够接受拜相，成为千古之笑谈？’当政治抱负和理想完全破灭，内心和客观现实的错综复杂的矛盾与痛苦在折磨着他，使他除了以声色自娱来安慰和消磨自己外，已别无出路。

游览一番后，李仲寓说道：“累了，回吧。”

躺在床上，李仲寓终于松了一口气，向着自己的规划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一夜无眠。

三日后，二月初十，拜别李煜、小周后，一行两百余人沿长江逆流而上，往庐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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