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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计划一（第1页）

晚风轻抚，夜色浓墨，远处望去，江中还有一艘孤舟，甲板之上有微光摇晃。

听到陈乔的话，李仲寓转头给杨廷岳使了个眼色，心中嘀咕道：“叫我耐心等待，不要着急，且听听杨兄所言。”

瞧见李仲寓的表情，杨廷岳心中也大概能猜到李仲寓想些什么，站起身来作了个罗圈揖道：“我与殿下相交莫逆，可谓知己好友。老大人与家师二十年前还有一段渊源，也是故交，亦是杨某的长辈。余将军与童公公都是殿下的心腹之人，所以杨某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就在众人微笑点头一一回应时，杨廷岳突然严肃起来又补了一句话：“即便杨某之言大逆不道，欺君罔上，乃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杨廷岳严肃的表情也感染了在座的人，众人看向李仲寓，只见李仲寓手指轻扣桌面，面色沉静如水。一字一句道：“我曾说过，我并不是要篡位，亦或者说要做任何不利于父皇的事，我只是想自保，在所有人都看不清形势的情况下早走一步而已。杨兄，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接着说罢。”

见李仲寓沉稳如山，在座的四人心中也感觉镇定了不少。

杨廷岳见此，才徐徐说道：“殿下所图，唯实力尔，有了实力，才能在朝堂上发声，才能主宰自己命运。老大人与二位都明白，殿下年岁还小，之前也从未接触朝政，在朝中也无任何势力，陛下而立之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故朝中群臣还未有转投殿下之意。可以说殿下如今除了太子之名和储君之实，一无所有。”

杨廷岳一语道破问题症结所在，陈乔也不禁心中赞同不已，果然是有眼界之人，怪不得深受殿下信赖。陈乔接过话头：“杨公子所言甚是，殿下所图，唯实力尔。在老夫看来，实力二字就是军队和钱粮，有了这些，才是强大的第一步。”

杨廷岳赞同道：“然也，之后无论是御敌于国门之外，甚至是收复淮北，开疆拓土。才有实力站立朝堂，也才有能力改变天下大势，主宰自己的命运。但首要前提就是两个字‘兵’、‘钱’。”

听完这一番话，余方虎说道：“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手上有刀，才是王道。只有身后有军队，说话腰杆子才能硬得起来”

童立安也接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钱，有兵也没用，当兵的谁不是为了吃口饱饭？要是没钱，哪来的兵？”

杨廷岳呵呵笑道：“二位说得没错，就是如此。”

李仲寓用筷子夹起一块点心，轻轻放入陈乔的碗中，说道：“这个道理是很简单。例如朝廷，钱，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行，无论是大小官吏的月俸，赈灾的钱粮，还是维持军队的军饷，都需要钱。又换做一户人家来说，你有万贯家财，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财富的安全，如果山贼来了，必然是人财两空。”

李仲寓呵呵笑道：“道理都是浅显易懂，但是杨兄，重点是，钱从哪来？兵在何处？”

陈乔听罢也饶有兴致问道：“老夫也想听听杨公子高见，且但说无妨。”

饮罢杯中的酒，杨廷岳站起身来，就在甲板上缓缓走着，胸有成竹地说道：“自从上次殿下邪气入体，静脉错乱，需要静养至今，我也在细细思考，仔细再脑海中推敲，心中也大体有了一个可行方案，说出来，大家也可以参考参考。”

“首先，钱从何来？无非就是开源节流罢了。殿下乃是储君，每月有奉银一千一百两，且都为太府寺左藏库直接发放，用于东宫一切用度。一千一百两银子，对于寻常百姓，乃是天文数字，可对于整个东宫用度，那可就是捉襟见肘了。就算一千一百两银子全部用于军队招募，军饷发放，那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军队打仗也不能赤手空拳上战场吧？兵器、铠甲，粮草，车马，那一样都需要钱。”

听完，童立安不禁说道：“听得我脑袋瓜子都大了，那得多少钱啊？”

陈乔听罢心中暗自赞赏，果然是扶摇子高徒，不仅一身修为惊为天人，事情的分析也是有理有据，不禁赞叹道：“杨公子果然见识不凡，老夫佩服。不过说了节流，开源为何？”

还未等杨廷岳开口，李仲寓接过话头：“《荀子·富国》篇有曰：‘百进时和，事业得叙者，货之源也。等赋府库者，货之流也。故明主必谨养其和，开其源，节其流，而时斟酌焉。’”

一众人早已对少年老成的李仲寓见怪不怪了，见李仲寓伸手想要拿起酒壶，余方虎抢先一步，为李仲寓把酒斟满。抬起酒杯，轻嘬一口，接着道：“至于开源，那就简单多了，一句话，做买卖而已。”李仲寓看向杨廷岳，问道：“不知杨兄是不是这样想的？”

杨廷岳微笑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李仲寓回头对童立安道：“记得上次我问你之前在织造局采购宫内所需、与一众皇商还有往来否的事情吗？”

童立安坐在一旁搓着手，一脸雾水看着李仲寓，喏喏道：“记得，只是殿下，不知此事与开源有何关系？”

李仲寓笑道：“做买卖说白了就是沟通有无，你来我往皆为利。可是我如何知道你需要什么？市场价格几何？该如何做才能利益最大化？更为重要的是，本宫没有本钱啊，可是无利往来，不成买卖。还有，买卖人最看重什么？无非就是实力和诚信，想了想，我准备用这太子之名做个买卖，当个抵押，所以问你与那些个皇商还有往来没有。”

童立安恍然大悟，这才满口说道：“奴才明白了，那时还好奇殿下为何会问奴才织造局和商人的事。原来殿下走一步看十步，眼界高远，奴才佩服，佩服。”

李仲寓摆了摆手：“奉承的话今后少说，我也不想听，什么眼界高远？”

陈乔打断道：“哎，仲寓，为师可不同意，童公公的话你当得，未雨绸缪，谋而后定，的确不错。”

童立安连忙道：“谢老大人。”

“连老师也要拿我说笑。”

杨廷岳开口道：“我也觉得陈大人与童公公说得对，殿下倒与我想到一处去了。不错，就是做买卖，只是殿下所言又比我要周全一些，我倒是没想到利用殿下太子身份这个招牌。”

余方虎接着道：“对啊，殿下乃国之储君，富有四海，早早晚晚天下都是您的，不说做生意，让那群富商直接给钱，他们还不是甘之如饴，排着队等着送钱啊？”

“啪”，听完余方虎的话，李仲寓把手中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沉声道：“这般钱倒是来得快，来得容易，可此举无异于杀鸡取卵，自毁长城，老余，以后千万莫再说这种话了。”

见李仲寓动了肝火，众人都呆坐当场，童立安连忙在桌下狠狠踢了余方虎一脚，还不住地使眼色。

这时余方虎挠挠头：“殿下，属下知错，属下见殿下和诸位皆为此事发愁不已，故而随口一说，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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