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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蛊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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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求您，救救这个孩子，我求求您！”苍老但柔和的声音从朱义的对面响起，是那个镜仙老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朱义手松了松，像是庆幸有其他的事情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以有正当理由逃避眼前的事实：“你原先说的事情，便是他？”朱义指了指小孩，嘴角有微微的上翘，居然是心情好多了。

“是的，大人。”镜仙转变成一个女子的模样，全身三分之二的地方都被烧成黑炭萎缩状态，只剩下左半边的小半边脸和小臂和手，白皙的脖颈和焦炭做比更觉可怖，但细细辨认还是能认出这女子便是那梦境中温软懂礼的绣娘：“大人这才是小人的真身，小人并不是什么镜仙，只是一个人魂，”绣娘转头看着小孩，眉眼皱起，欲哭无泪，无奈轻叹口气道：“当年孩子遭遇祸事时，我执念太过深，失去了理智，以人魂之力带这孩子一同躲进了这古镜之中。这些事他多半是醒了也不会记得的，换言而之是我杀了他。”绣娘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平静，眼神一直停留在孩子的脸上，慈爱痛惜的表情在这张被毁得差不多的脸上难以显露：“不瞒大人，我本想借大人的手找到他之后能让他和我一同离开，但这百年来我的力量消耗太多了，现在能化成这样同大人说话也很吃力。”绣娘顿了顿，转头，直视着朱义的眼睛，眼里的偏执乞求太多一直于像是一个真正有肉身的人，被世间的俗世缠身，沉重：“大人您也看得出来吧？您做的那些梦也不是假的，那些都是真实的，真真切切地在我和这孩子身上发生过的啊！我和他有错吗？大人？我们真当要受这样的灾祸吗？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吗？”绣娘并没有停下，并没有期望从朱义嘴里听到任何的回答或者善宽慰：“大人，如果你现在取出了他身体里的魔体，他活不了的，活不了的，他根本就无□□回转世！”绣娘神经质地提高音量，变得有些激动：“我求求你了，让他投胎转世好不好？上一世不是上一世的事情吗？他不是已经受到惩罚了吗？若还有什么苦难，小人愿意替他受过，小人愿意啊，大人！”

“你这是做什么……”朱义不自在地扭头看向地面，面上挂不住，看上去是一点神仙的气势都没有了，重又抬头看了一眼还在交战的三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是一个人待得时间太久了吧，他是太长时间没有接触这么多人了吧，他是有很长一段日子没有这样被要求做决定了吧？如果师父在，他会怎么办？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已经是神仙了，他有法力和无尽的生命，但他还是会死，会失去意识，也会看着别的神仙消失，这样的事情是永远避免不了的，逃避不了的，以现在自己的能力也是无法阻止的。可怎么办？这是个选择题吧，选哪一个？哪一个都附加了太多其他的东西，曾经的信誓旦旦在现在又算得了什么？你说你能做好，你说你有自己的理念要去实行，去教导别人，去让别人更好的生活，去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没有人支持你，但也没有人会去阻止你，那阻碍前进脚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是我自己吗？

可我还没有想好，可我还没有准备好，可我没有办法，这样的理由已经被用烂了，用得烂到不能再烂了。我能做好的，只是现在这个时间不对，这个时间点上不对，要是能再等等，再等等我一定能回答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可要令谁满意呢？你存在在这个人间里，是为了要去取悦谁吗？

朱义回头，对着绣娘道：“我也不想杀他。”

绣娘欣喜一笑，眉眼弯弯：“多谢大人！”说完，忙不停地在床上磕头，真诚而卖力。

“但他必须要死。”朱义趁绣娘还在磕头的间隙，手抚上小孩的脖颈，板着脸一本正经地看着惊愕脸的绣娘，略有些心虚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我会取出魔体，尽力控制住他的三魂六魄，保存下来这些同样也能使他轮回转世。”

绣娘心情平复下来，端坐在一旁，看了一眼朱义，再把视线转回到小孩身上，直勾勾地盯着：“好，我信你一次。”

朱义一把握住小孩的脖子，很粗鲁的是掐的过程，慢慢收紧，直到头和身子完全地分离，直到脖颈完完全全和两端分离，连同这魔体攥在手里。金光化网，细密渔网空中相织，准备收集小孩体内飘出的三魂六魄。朱义的手收回来之后，也许是更早，在魔体离开小孩身体的一秒后，小孩的剩下的魂影，开始慢慢化成丝丝缕缕地淡灰色的烟雾飘散，没有任何的朱义刚刚所说的三魂六魄飞出现。悄无声息的，却又是在瞬息间，小孩的魂魄荡然无存。

“庄秋？！”绣娘尖叫地扑向小孩的位置，但扑了空，费力地向四周挖来气体捧在怀里，但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重新把飘散的烟雾重新粘合在一起，当即嘶吼崩溃：“庄秋！！为什么啊？！”

朱义摇摇晃晃地起身，半空打斗的人显然已经是注意到了地面上的情况，闪着金光的那一边明显有种轻松的味道，而那个怪物，正长着獠牙努力挣脱其他两人的纠缠直冲朱义的方向。朱义一惊，转头看到床上的疯婆子，两头犹豫不决，终于是握拳狠心，慢慢举起怀里明辉给自己的符纸，心念力注化形，一把长剑，像是话本里听到的那样，宽大厚重，若是此剑插进胸膛，那将是一击致命，何况是注入如此浑厚仙力的仙剑，普通的小鬼就是碰一下都要灼伤的程度。

“对不起。”朱义手指暗指绣娘，心起意动，长剑直插入绣娘后背，后者连是一声呼救都来不及发出，眨眼间化成红黑色的灰烬飘散。朱义不敢回头去看那女子，他知道她在魂飞魄散的最后一刻转头看自己了，那会是一种什么的表情啊，震惊？疑惑？愤怒？呆愣？痛苦？朱义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他一定是个失败的决策者吧，连是将求助者一同送入虚无。可这也不能怪他吧？他面前还有这么一个大怪物呢？

“是啊，大怪物啊，一个鬼和魔的结合体？”

“可神仙不是打不死魔吗？”

“可鬼是最怕神仙啊。”

“可能……万一是怕她来寻仇呢？”

“寻仇啊？那个绣娘啊？她啊……可能没魂飞魄散的话连是鬼城都飘不出去吧。”

“那为什么朱义要杀绣娘？”

“可能面前有个大怪物，怕她在后面捣乱吧。”

“可鬼怎么对付神仙？”

“对啊，你这小屁孩都懂的事情，可朱义他就是一时想不到啊。”

“这也可以作为理由吗？”

“不可以吗？你对神仙要求这么高的？连一点错误都不让神仙犯的？”

“可他们是神仙啊……”

“可他们也是从人变成的神仙的啊。”

朱义面向从空中直冲而来的绿毛狗，举起符剑，剑指瞄准，注力一挥，打出一个漂亮的剑气斩，等对面反应的时间，朱义将手里刚取出的魔体注入自己的仙气，兜兜转转了几圈，把里头的鬼气清理了个干净，再抬头，绿毛狗不出意料地被斩成两半，顺势化成两团浓郁的黑气，向朱义的身边弥漫，带着铺天盖地架势，带着魔特有的威压，连是神仙也只能呆在原地受着，不能躲避分毫。

“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了？”

“对啊，你没听够呢？”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压根就没讲完啊！最后朱义他们赢了没有啊？”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哎！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这可不是我想的，谁叫你这小屁孩作业这么多，你娘还在院里头等你呢。”

“哼！”小孩气鼓鼓地下蹬，自觉走得很有气势，但从后头看就像是站立着的使劲扭来扭去的毛毛虫，怎么看都像是三天没挨揍的皮痒痒的模样。

男人看着小孩的背影好笑，挑眉长舒一口气，转头眺望窗外的风景，嘴里不自觉地喃喃道：“阿青，下次就要讲你和我的故事了哎……要是咱们小时候也有这么多作业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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