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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插班生高蕴海（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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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雅虽然留在了重点班，但整个人却被一团厚重的颓废气息包围着，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她无法全心全意备战高考，也不再处心积虑接近杨湛。即使看见他迎面走来，她也会若无其事地把脸转向另一侧。

事实上，从开学第一天起，年级里就风传重点班单向流动是彭校董临时做出的决定，说是给大家一个机会，其实是棒打鸳鸯，成心不让洛雅去五班。洛雅听了只能在心里苦笑，哪来的鸳鸯给他打啊！杨湛亲口对她说的——她得回到重点班才行，现在这个结果就算不是他的杰作，至少也符合他的意愿。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继续没脸没皮地追着他！

可惜想归想，做归做，强迫自己放弃并不比欲求不得要好过。她听王菲的《扑火》，看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梦里依旧上演着和现实相反的情节。在那里，杨湛会用她渴望的神情看着她，对她说出她想听的话。梦一个比一个美，却毫无例外地会在她信以为真的时候结束；闹钟一响，还没睁开眼睛就先坠入深不见底的失落。陆憬然说爱情是镜花水月，那这些关于爱情的美梦也只能算作海市蜃楼里的镜花水月。她对杨湛的感情侵占着她的潜意识，一天比一天深入骨髓，而她却只能沉浸在虚幻中聊以**。

洛雅在人生低谷中陷入迷茫，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再次因为头发轰动全校。

自从刚入学时，彭祖民默许洛雅可以留长发，郭校长在这方面着实心灰意冷，以致于学校关于女生发型的规定几乎成了一纸空文。只要别太过分，学生们在发型上的选择还是比较自由的。洛雅虽不是学校里第一个烫离子烫的女生，却是烫后效果最令人惊艳的。起初是几个同年级的女生效仿，待全校正式开学后，高一和高二的部分女生也纷纷加入离子烫大军。郭校长不得不在校会上明令禁止女生烫发，还扬言要把已经发生的烫发行为通报给家长。最后，他含沙射影道：“有的女生烫头发前后差别很大，是因为人家本来就长得好看，不是所有人把头发拉直都有这种效果的。长得好看将来会有很多出路，所以就算是临近高考也有心情折腾这些没用的。但相貌平平的你们，还是要靠升学、靠考试！所以，我奉劝大家不要跟随这种歪风邪气，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郭校长讲话的时候，前前后后不少人看向洛雅。洛雅无辜受累，脸色难看得很，却碍于人家没有指名道姓，只能埋头听着。校会过后，离子烫的热潮明显消退，陆憬然却偏偏逆流而上，转天晚上就把头发拉直了。时隔两年，她当初因为跟学校赌气剪的一脑袋二茬儿刚刚过肩，因为一心扑在学习上，便没顾上打理，平时只简单梳个马尾。从理发店出来后，她直接去找了洛雅。

洛雅睁大眼睛看着陆憬然的一头直发，忍不住惊呼道：“你是真不怕死啊！不怕老郭拿你开刀？”

“我年级第一我怕他？”陆憬然调皮地挑了挑眉毛，“你别郁闷了，明天我就给你报仇！这个老东西，不让烫就不让烫呗，说话非得夹枪带棒！这男的是不是也有更年期啊？”

“成！明天就让他看看，年级第一照样烫头！烫了就是比不烫好看！”洛雅感动之余，发自内心觉得陆憬然简直美得不可方物，由衷赞叹道：“我有种预感，江湖又得为你兴起一阵血雨腥风啊！”

正如陆憬然所料，郭校长发现她烫头之后虽然气炸了，却也是拿她没办法。他索性连批评教育都免了，直接通报家长，并勒令她在校会上当众检讨，以儆效尤。结果，刚把头发拉直的校花陆憬然拿着检讨书往领操台上一站，引起的轰动比洛雅还大。尤其男生们听说她是为了替洛雅鸣不平才故意在风口浪尖上跟学校对着干，无不心服口服地评价一句“牛掰！”。

不久之后的一个大课间，陆憬然在教室里看书，身后几个无所事事的男生正站着闲聊。他们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玩起了接歌词的游戏。

一个男生先唱：“今夜你会不会来，你的爱还在不在——在！”

另一个男生接道：“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

这时轮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他对前两人的评价是“没有爆发力，一点儿都不爷们儿”，说完便扯开嗓子，用尽全力吼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哎呀！！！”坐在前面的陆憬然忍无可忍，在那男生唱完“你到底爱不爱我”之后爆发出一句“哎呀”。她接下来本要说“你们怎么这么烦人”，但是当“哎呀”二字一出口，周围凡是听见的人全都沸腾起来，起哄声震耳欲聋。那男生笑得合不拢嘴，拍着桌子继续大声唱道：“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陆憬然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瞪着对方。眼前这个男生她是知道的，这学期才从外地转学到文科班，没待几天就因为打群架名声大噪，成了德育处的常客。不过，她第一次注意到他却是在篮球场上。当时她只是路过，远远看到他带球过人冲向篮板，动作和身形相当帅气，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结果走近了才看清此人的长相，不是一般的返祖。只见他面色黝黑，脸型瘦长，高耸的眉骨下，两只闪着冷光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像极了一只会打篮球的黑猩猩。陆憬然大失所望，刚要离开，四周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她回头一看，他居然又进了一个三分球！看着这个壮可擎天的人猿泰山正挥舞着汗毛浓密的手臂为他们队的胜利呐喊，她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快步走开了。

想到自己被这么一只怪物出言调戏，陆憬然觉得这辈子没受到这等奇耻大辱，蹭地一声站起来，凶巴巴地指着对方大声呵斥道：“给我闭嘴！你这只来自原始森林的黑猩猩！”

周围人兴致盎然地看热闹，那男生不急不恼，伸出两只手在耳边比划道：“难怪我觉得在森林里见过你！原来你就是那只用耳朵当翅膀的小飞象！”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拍手叫好。校花陆憬然从相貌到身材无懈可击，唯独两只耳朵耳廓前倾，是对典型的招风耳。平时没人敢拿她的耳朵开玩笑，因为谁跟她提耳朵她就真跟谁急。

陆憬然目露凶光，二话不说便抄起一本书追打那男生。那男生步履轻盈，嬉笑着左躲右闪，一边求饶一边挑衅。他明明可以头也不回地跑掉，却故意不远不近地在她面前晃，让她以为自己伸手就能打到。上课铃响后，他抢先对陆憬然说道：“大猩猩期待小飞象的报仇，放学后高蕴海在篮球场等你！不见不散！”说完便一溜烟离开了重点班的教室。后来两人在一起，高蕴海还美滋滋地畅想，若有人问起他俩谁追的谁，他完全可以实事求是地回答是陆憬然先追的他。陆憬然听完宽容地笑笑，说但凡人家知道他有女朋友，是不可能问出这种问题的。

话说回来，陆憬然和高蕴海在篮球场的对决过程大家不得而知，但两人从此打得火热却是有目共睹的事实。高蕴海一下课就跑到重点班找陆憬然逗闷子，陆憬然每次都下决心不搭理他，却总是被他气得动手抄家伙。大约过了半个多月，高蕴海塞给她一个本子，上面写了很多道歉求饶的话，陆憬然边看边笑，在下面回复说不锤他一顿怒气难消。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间的武斗变成了文斗，本子上的对话风格也愈发和平友爱起来。陆憬然一心想收拾高蕴海，后来终于如愿锤了他一顿，自以为大仇得报，却被洛雅形容成打情骂俏。洛雅还说之前她见到高蕴海便喊打喊杀，现在不但和他聊天，还笑得花枝乱颤。陆憬然只得承认，现在看高蕴海确实没有当初那么面目可憎，她对他的印象已经从原始森林里的黑猩猩提升到朴实的印第安土著。

随着时间的推移，洛雅幸灾乐祸地调侃陆憬然，静心习文了一学期，按说应该算是真洗心革面了；多么一壮志凌云的小姑娘，要从敬仁杀进清华的主儿！现在荒废了学业不说，还天天跟这汇报和高蕴海的非友情进展，这样还怎么备战高考！？陆憬然起初对“非友情”三个字矢口否认，坚称自己是在帮印第安土著认识现代文明，实在是任重道远。结果没过多久，她便主动交代自己已经接受了高蕴海的告白，还胡搅蛮缠地声称洛雅也要对这个结果负上一部分责任。因为高蕴海说，他之所以敢追陆憬然，是因为他真心喜欢她。他之所以真心喜欢她，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因为她敢替朋友出头。他觉得仗义的女生本来就不多，又漂亮又仗义的女生更是罕见。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但任何悬殊的差距都不足以阻挡他对她的向往。他不会死缠烂打，但不能不试。

洛雅听完不由得想到杨湛，同时也为陆憬然感到担心。陆憬然沉浸在热恋中的模样似乎是在宣告，宣告她的清修生活到此结束，因为她在杀向清华的半路上欢天喜地地被一只黑猩猩给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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