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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夜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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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心燃扶着有些站不稳当的母亲，把棺木填放进事先挖好的土坑后，徐心燃站在旁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旁边的母亲眼角挂着还未风干的泪痕，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男人，就这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徐心燃撇了一眼即将落下的太阳，就要动身做最后的“道别”，这时母亲张迎花像是知道儿子的意图，轻轻的用手拉了一下徐心燃，示意再等等。少年看着母亲这几日突然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些心疼的紧了紧握着母亲的手，又过了一会儿，少年知道不能再等了，否则将错过最好的下葬时间，慢慢的扶着母亲在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上坐下，这次母亲并没有反抗，只是紧紧的盯着里面沉睡的男人，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徐心燃来到土坑旁，把用五谷编织成的五谷囤放在棺木的外面，囤口上面盖着一张小烙饼。棺材里面放入一盏豆油灯，当地的习俗叫做长明灯。虽说是长明灯，但是并不点燃，是给死者“引路”所用。随后抓了一把厨房外的黄土撒入棺中。下一步便是要盖棺了，就在这时张迎花不顾一切的往这边冲来，但犹豫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刚站起身就又摔在了草里，徐心燃当即冲上去把母亲扶起，帮母亲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架不住母亲的执拗，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墓坑旁，张迎花红肿的眼眶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只有声从嗓中传来，两只手死死抓住棺木边缘，直到指尖隐隐有些发紫也不肯松动哪怕一毫，徐心燃微微一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迅速往母亲脖子与肩膀连接处轻轻一拍，张迎花当即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徐心燃扶母亲在草地躺好，随后深深看了父亲徐虎一眼，便不再拖沓，盖好棺木，填入黄土，立住已经在镇上刻好字的墓碑，再抬头时已是日落西山。在碑前深深拜了三拜后，背起母亲向家里走去。

这几日是徐心燃生命里最漫长的日子，母亲这本来孱弱的身体，从噩耗传来的那晚开始，每况愈下，即使徐心燃请出镇上最好的大夫看了又看，依然是于事无补。最后一次求见大夫，那老头只是摇摇头说了句“心结不解，药石难医”便让少年再寻它法。也曾尝试过把灵气渡入母亲体内，可这些对于修士来说奉若珍宝的天物，于一个无法纳灵的肉体凡胎来说，同空气有何区别？这些天徐心燃一手操办葬礼的同时，还要照顾高烧不退的母亲，十岁出头的少年仿佛突然间长大成人了般，那样的竭尽全力而又无能为力。稚嫩的眉宇间仿佛挂满了诉不尽的愁绪。

回到家，徐心燃轻轻的扶着母亲躺下，随后来到饭桌前看着堆积如山的药材，细细分辨一下后，挑了其中一贴，提着便来到了厨房，烧水、煎药，男孩认认真真不敢有半点马虎。煎好药把母亲叫醒，慢慢的喂母亲服了下去，奇怪的是张迎花醒来后不再流泪和念叨丈夫了，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告诉徐心燃，如果她死了就把她和徐虎葬在一起，随后还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便又睡下了。听到这句话徐心燃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本就紧绷的心，瞬间像是被掏空了一样，顾不了那么多，少年在母亲睡下后立刻甩开腿冲出门外，向后山奔去。

如果能再见到老神仙，或许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徐心燃一边跑，一边回想当晚自己上山的路线，可一到后山，这茫茫多的树丛和杂草，又要从何寻起？同时徐心燃猛的发现，老神仙在自己的记忆里正变得越来越淡，刚进入后山时就已经快记不清那道人的长相了，反倒是长相平凡的紫袍中年人徐心燃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少年拍了拍自己的小脑瓜，在杂草和乱石的丛林里快步向前行去。仅凭着直觉辨别方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心燃突然一顿，停下脚步，忽然心有所感，右拐进入树丛，低头向前走了没一会儿，便豁然开朗，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入脑海，眼前的正是当时的那条小溪，不同的是，小溪对面的仙人和棋盘均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平平无奇的铁树，是的，一颗好像本来就长在那里的树？徐心燃不甘心，越过小溪来到铁树前细细打量，可是面对除了普通，再找不出任何特点的树，徐心燃顿感那股无力感又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啊！！！！！！”少年大叫着，想要消除内心无处宣泄的愤懑。喊声在树林里回荡着，待到回音落下，虫鸣鸟叫等其他的嘈杂声音也一并消失了，徐心燃正感奇怪，就听到后方，自己来时的路上传来急促的沙沙声，回头一看，便发现一个黑影在树丛里急速攒动而来，徐心燃有种不好的预感，屏息静待，眨眼间前方树丛猛的窜出一条吊睛白额的巨虎，只见它约丈许高，看不清有多长，一颗似锅大的虎头，正死死的盯着少年。徐心燃当即面色大变，有哪个徐家村人不怕这大虫？但随即稍稍平复下来，暗自掐诀。谁知就在这时，老虎开口了，用低沉且充满野性的声音道：“你是来寻前辈的？”徐心燃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老虎接着道：“前辈...已经离开，临走前交代于我，说若有一少年寻来，便告诉你，缘分已尽，再无相见之日。”徐心燃急急回道：“他去哪了？我有急事找他！”老虎并未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这里不是你就留之地，速速下山去罢。”随后也不等少年答话当即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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