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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生四气老宗师白族（第1页）

[rg]

◎小童生四气老宗师白族

这一年，永平龙街迤古摩斋房里办了个学堂，请来个姓髙的宗师。因为宗师初来乍到，村里人不晓得他人品怎样，学识浅深。所以事先定夺好：一年到头一揽包干，只供饭吃，不给银钱。这个高宗师上了些年纪，人们都叫他老宗师。过了不久，人们发觉老宗师肚子里并没有多少墨水。可是他老先生麻雀歇在牌坊上，本事不大，架子可不小，开口“子曰”，闭口“诗云”，经常长袍马褂，拿着几本破书。只要有三个人在场，管它文理通不通，总要胡吟上几句。四乡里的人们晓得了他的底细，都说：“老宗师是耗子钻书籍，咬文嚼字。”他爱装个文绉绉的样子也倒算了，可偏偏这老宗师还喜欢阿谀奉承，欺穷捧富的，对家境贫寒的学生从不正眼相看，因而不得人心。

有个穷学生，姓杨名小才，七岁进学堂门，《三字经》能倒背如流。第二年考试，名列第一，人们都称他是“神童”。小才家祖上三代都是佃户，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经常吃不饱，穿不暖。上学后，他受了老宗师许多窝囊气。

这年五月头，夏日炎炎，闷热难当，下了课，学生们都在院场里绿茵茵的大柳树下玩耍。老宗师也怕热，太阳一出就脱了礼帽光着秃头，捧着水烟锅到树下躲凉。老宗师见杨小才光着脚板，想取笑小才，吟出一联：“小学生赤足踏地。”一边说一边摇竞着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杨小才望着摇头晃脑的老宗师，又好气又好笑，心想：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今天一定要给这个可恶的老宗师一点厉害瞧瞧。他望了一眼老宗师脱了发的光脑壳，开口对道：“老宗师秃头顶天。”穷学生们见机灵的小才压住了老宗师，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好憋在心头暗欢喜。老宗师手忙脚乱地抓着秃头，弄得张口结舌干瞪眼，蹲到柳树根下埋头吸他的水烟去了。

这台事发生后，小才好歹弄了双鞋穿上，可是才穿了不久，布鞋就炸线了，脚趾头露在外面。这天刚好是火把节，早晨老宗师带着家小到寨子里做客喝酒。在回学堂的路上，媳妇的裤脚被狗咬烂了，随风一飞一飞的，让人一见就好笑，老宗师觉得有失体面，一路闷闷不乐地回到学堂。一进学堂大门，正好与杨小才面对面碰见了。见着这个穷学生，自然想起早前的不快，老宗师脚步慢下来，要在杨小才身上寻个开心。他那眼睛瞅着杨小才脚上的破鞋子，当着众多学生，一板一拍地说道：“学生鞋子狮子嘴。”小才眼尖，已经瞧见了师母的破裤子。他眉头一皱，立即对道：“师母裤子马笼头。”这回穷学生们憋不住了，轰地大笑起来，把师母的脸笑红了。老宗师恼羞成怒，暴跳着呵斥媳妇道：“还不赶紧去给我缝起来，丢人现眼！”说罢，拉起老婆头聋耷地走了。

那阵子，这一带白族人有个规矩，逢年过节，学生要额外给宗师送些鱼肉酒菜，冬至节则一定要送一大块糍粑。杨小才家平日里就穷得能把锅吊起来当钟敲，哪送得起酒肉呢？就是冬至节送的糍粑，也数他送的那块顶小。这年冬至节又到了，小才家好不容易买了一升米，好歹舂了个糍粑给老宗师送来。老宗师见平日里顽皮捣蛋的杨小才，今年送的糍粑比往年稍微大了些，就瞧着桌上一摞一摞白生生的糍粑，自鸣得意地吟哦起来：“竹子空心空不过节。”小才自然也晓得，老宗师这是对着自己来的，灵机一动，随口对道：“松树结果四季干包。”老宗师见杨小才又轻松容易地对上了，而且还揭了自己的短处，气得七窍生烟。

老宗师三次碰壁仍不死心，随时随地想方设法钻头觅缝地找机会，硬是想占一回杨小才的便宜。冬天到了，寒风卷着败叶，学生们踏着严霜早读，一个个被冻得打顗。下课后太阳出来了，学生们一下子都跑到院墙根下晒太阳。每当这时候，老宗师也总要拿着戒尺，迈着方步踱到墙根卜，看看有没有可以挖苦奚落杨小才的机会。有一早上，杨小才刚在墙脚根站定，隔壁传来“咩咩”的羊叫声。老宗师听见，眼珠一转，瞄着冷得牙齿打架的杨小才，歪词儿又来了：“寒冬腊月，冻死小羊杨。”说着搓搓双手，伸伸懒腰，心头默默地乐着：这回你总该无法对答了吧，哈哈！不想杨小才不假思索地张口就答：“瘦狗跌倒，叫声老高。”老宗师听了，脸嘴一下子就变成了猪肝色，气急败坏地把脚一跺，自己朝自己的手心里狠狠地打了一戒尺，扭转头气冲冲地回书房里去了。

从此以后，老宗师再也不敢欺侮杨小才，再也不敢小看穷学生了。

流传地区：永平、漾濞

搜集地点：永平龙街

搜集时间：1984年讲述：苏庸白族

记录：蒙正和舁族[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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