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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猫鬼（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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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屏夫人的教室有多空洞乏味，秋心露台就有多华丽堂皇。这里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青竹篷盖延展优雅，由晶莹剔透、精雕细刻的黄龙玉柱子支撑着，将阳光散射成无数舞动的色彩，配着那些到处逛游的女贵人正合适。从审美的角度来说，它确实美轮美奂，像水灵族世界的所有事物一样。

蝌蚪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眼前的美景，两个女孩就走到了面前。她们的笑容标志性地又假又冷，眼神亦然。根据她们裙袍的颜色一个是深蓝和红色，另一个是纯黑色，她们分别属于韩氏家族和南郭家族，家传的法术是瞬身术和隐景转天术，蝌蚪机械地记起了画屏夫人课上提过的那些信息。

看来自己总算是勉强记住了一些东西，还不算太坏。

“曾思霏小姐。”她俩同时说道，并僵硬地欠身施礼。蝌蚪像画屏夫人示范的那样微微颔首，可惜这一次她不能从铜镜里看自己的动作。

“我是韩灵予。”其中一个女孩说着傲娇地仰起头。她的动作很轻盈，像仙鹤一样灵动。瞬身术这种法术者动起来快且无声，平衡且机敏，充满了美感。

“我是南郭文梦。”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很细，就像在说悄悄话。韩家的那位姑娘皮肤黝黑，一头黑发，而南郭文梦肤色白皙，有一头闪耀的棕色鬈发。跳跃的阳光映着她的皮肤，宛若一圈光环，让她看起来美得像一朵芙蓉。蝌蚪想卢来了，这是隐景转天术，能将光线弯曲折绕。“我等向准王妃表示欢迎。”

话是这么说，不过蝌蚪一眼就看出来，这两女孩刻意的微笑和嘲讽的眼神里可没有什么欢迎的意思。

“谢谢你们的盛情。”蝌蚪不紧不慢地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水灵人一样高冷，但她俩没放过这个小动作，彼此交换了眼神。

“你们也参加了选妃大典？”蝌蚪下意识地决定岔开话题，希望对方能别纠结在自己滑稽的宫廷礼仪上。

可是这话显然激怒了对方。韩灵予抱着胳膊，亮出血红色的锋利指甲。“参加了。但显然没有曾小姐和卫小姐那么好运气。”

“抱歉——”道歉的话才出口蝌蚪就恨不得用针扎自己的嘴，凭自己的身份不该这样说话的，因为真正的曾思霏可是不能道歉的。“我的意思是，你们知道我并无意如此——”

“您的打算我们会拭目以待。”韩灵予阴阳怪气地说着，更像一只发脾气的猫了。她转过身，打了个响指，指甲简直能把她自己的手指头割出一道口子，蝌蚪不禁想到，对方最想割的可能是自己的脖颈。

“祖母，快来见见曾思霏小姐。”

祖母。蝌蚪松了一口气，指望着一位和蔼的老太太蹒跚而来，把自己从这些咄咄逼人的女孩中间解救出来。但她马上就发风，自己大错特错了。

闻声而至的并不是什么干瘪的老太婆，而是一位披挂着钢铁和暗影的令人敬畏的高个中年女人。她像灵予一样有着深棕色的皮肤和黑色的头发，只不过她的短发里夹杂着些许银丝。尽管她年岁已高，褐色的眼睛里仍然生气勃勃。

“曾思霏小姐，这是我的祖母，韩氏家族的族长，景汐夫人。”灵予一边介绍，一边刻薄地假笑。那位上了岁数的女人则看着蝌蚪，那凝视的目光直刺进她的心里，蝌蚪觉得比之前感受过的那些监视的目光更让她不适应。“也许曾小姐会知道她是‘猫鬼’的一员？”

“猫鬼？我不——”

蝌蚪发现韩灵予似乎乐于看自己发窘的傻样，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天下纷乱已很多年了，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情报有时往往要比当兵的重要得多。‘猫鬼’就是当今情报组织中最厉害的一个。”

细作！间谍！蝌蚪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细作面前。

蝌蚪强迫自己微笑，试图掩盖住内心的恐惧，她知道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自己的破绽，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走开。“很荣幸认识您，夫人。”

景汐夫人只是点点头：“我认识小姐的父亲，还有母亲。”

“我非常想念他们。”蝌蚪答道，她只是顺着对方的语气回应。

这位“猫鬼”却一脸困惑，她反过来看了一眼蝌蚪。刹那间，蝌蚪也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成千上万的秘密，几十年里她积累下来的种种不可告人之密。“你记得他们？”她向蝌蚪的谎言发起进攻。

蝌蚪愣了一下，但她告诫自己必须继续说话，绝不能被对方问住了，于是扯谎：“当然不记得。但我很想念拥有双亲的感觉。”父亲和娘亲出现在脑海中，但蝌蚪赶紧把他们从自己的脑子里赶了出去。身为火精人的过往，是自己绝对不能再去想的。“我希望他们能在这里，帮助我了解这一切。”

“唔……”景汐夫人似乎饶有兴味起来，那种怀疑和探究让蝌蚪恨不得马上转身离开。“你父亲的身材很修长，你母亲的也是。”

蝌蚪心中道，可是我的身材却是矮矮的。“我确实有很多地方与众不同，我自己也弄不清到底为什么。”除此之外蝌蚪觉得自己再没什么能说的了，但愿这样解释就够了。

王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完全成了蝌蚪窘迫的救星。“我们坐下好吗，诸位？”她的声音回荡在宾客之间。这足以让蝌蚪躲开景汐夫人、韩灵予，还有沉默的南郭文梦，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喘口气了。

情景稍稍缓和了一下，这时机让蝌蚪重新冷静下来。她和每个人都得体地打过了招呼，并且一如指示，尽可能地少说话。这也得益于卫有仪一个人就能顶上两个蝌蚪该说的话了，她对那些女宾客诉说着她对向松的“至死不渝的爱”，以及幸运中选的万分荣耀。

蝌蚪则祈祷那些参加选妃大典的姑娘应该联合起来把她杀了，可是她们没有，这很让蝌蚪失望。看起来只有韩氏家族的老太太和灵予注意到蝌蚪还在一旁待着，不过她们没有继续审蝌蚪——虽然，她们很想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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