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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假眼（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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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牧之当然明白蝌蚪在想什么。“你错了，小蝌蚪。你不了解你现在所拥有的能力，你不知道你体内蕴藏着什么力量。”他把双手背到背后，眼睛开始放光。

“对大多数人来说，雀鹰队来势汹汹，来去去电，可以说是神秘莫测。但你是一个关键的变数，那些人愿意相信你。你懂围棋吗？如果没有你，他们的计划就是一个“假眼”，由几个没有完全连接的棋子围成了眼的形状，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吃掉。但是多了你这粒棋子，就有可能变成“真眼”。你可以对火精人发表讲话，说汉中王和水灵族们是多么高贵，多么仁慈，多么正确。你还可以把你的父老乡亲劝回枷锁之中。即便是质疑汉中王、心怀困惑的水灵族，也会相信你。然后一切就能维持原样了，至少也是能维持更久的时间。”

林牧之看起来十分沮丧，这令蝌蚪很惊讶。怎么听起来眼前的这个向松的舅舅的想法和别的水灵族立场完全不一样，蝌蚪不禁有些不解起来，同时脸上浮起冷笑。“难道你不希望这样？你是个水灵族，你应该憎恨雀鹰队还有我这样的人。”

“认为所有水灵族都是无可救药的恶棍，就像认为水灵族之外的四种人都低人一等一样，你不觉得都很荒唐和错误吗？”林牧之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其实我可以明明白白地承认，我的族人们对你和你的族人们所做的，完全是错误的。但压迫你们、把你们诱进贫穷和死亡的恶性循环，只是因为我们认为你们不同吗？事实并非如此，这是欺骗而不是天道，上天怎么会把人按着可笑的标准分类，然后给他们以不同的命运？”

“可是我们的确不同，我们已经见识得太多了，你们每一次的比武大会都在告诉我们，那些我们永远不会拥有的能力。”蝌蚪看着林牧之反驳道，“你和我完全不同，也不平等。”

林牧之弯下腰，盯着蝌蚪的眼睛：“我正看着的你就是个佐证，证明你错了。”

我算什么证据？我只是一个弥天谎。

“给我时间证明你是错的可以吗，小蝌蚪？”

“你和我证明的对错又有什么用？我们不是手操大权之人，一切都不会改变。世界不在乎我们怎么看，我们怎么看也不重要。”

林牧之大为懊恼地叹了口气，把手胡乱插进他稀疏的斑白头发里：“多少年来，水灵族在这片土地上统治，就像这个国家的神一般，而火精人只是他们脚下的蝼蚁，但是现在你出现了。如果这还不算改变，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改变。”

“好吧，如果我接受你的说法，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从这开始，蝌蚪开始了她在王宫里的生活，千篇一律，一丝不乱地：上午学习礼仪，下午上课，德盈王后则在午餐和晚餐的时候随时抽检。那位“猫鬼”和韩灵予看上去仍对剡蝌蚪心怀戒备，但在那天的午宴之后，她们再没对蝌蚪说过什么话。看来疏月出手相助确实有奇效，虽然蝌蚪很不乐意承认这一点。

接下来的一次大的聚会在王后的宫殿的餐厅举行，景汐夫人的家人完全漠视了蝌蚪的存在。尽管一直在上礼仪课，可午宴仍然让蝌蚪难以招架，因为她总得努力回想画屏夫人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万俟家，他们家都是水精子道人，标志是蓝色和绿色。南宫家族，都是万生道人，是绿色和金色。还有黄家，家传法术是掌心雷，标志是橙色和红色。以及魏家、苏家族、王家族、韩家族……

蝌蚪想起村里的放羊的老羊倌，他能叫出羊群里每一只羊的名字，虽然这些名字都是他取的。但是在自己看起来，所有的羊永远都是一个样子的。

像往常一样，蝌蚪坐在有仪旁边，并且不幸地发现桌上有很多金属餐具——在有仪操纵金属的法术之下，这些可都是能索命的武器。每次她用银筷子去夹食物的时候，蝌蚪都悬着一颗心，生怕这筷子突然间插向自己的眼睛。

德盈王后也像往常一样对蝌蚪的这点小心思了然于胸，却仍然面带微笑地用她的餐。这比有仪的无形压力还让蝌蚪难受，因为王后明摆着以旁观两个准儿媳之间的无声战争为乐。

“你觉得丹景宫怎么样，思霏小姐？”坐在蝌蚪对面的姑娘问道。上官清妍，身着上官家族的绿色和黑色衣服，选妃大殿上杀死鸽子的那个訛兽人就是她。“我猜，这一定比不上你曾经住过的那个——镇子。”她说出“镇子”二字时就仿佛那是一句嘲讽，那种鄙视全落在蝌蚪的眼里了。

另一个女人和她一起轻浮地笑了起来，四周一阵八卦中伤的窃窃私语。

蝌蚪还没有习惯这种水灵人之间无事生非的勾心斗角，在她看来这些人纯粹是吃得太饱了，要是把她们扔到地里干五六个时辰的农活，她们绝对不会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蝌蚪平息了一下，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说道：“丹景宫和南郑都和我以前住的地方大不相同。”

“这是显而易见的。”另一个女人向前倾着身子，加入到谈话中。从她绿色和金色相间的束腰长裙加半臂，蝌蚪断定她是南宫家族的。“我曾经到酉水谷一带出游，不得不说，火精人的村镇真是惨不忍睹，他们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把自己每天都要走的路，修得好一点。”

我们饿得都快死了，哪有力气修什么路！蝌蚪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牙齿都快咬碎了。其他人纷纷附和，蝌蚪拼命也想微笑，却比做鬼脸还难看。

“至于那些火精人嘛，我看以他们的脾气来说，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了，”南宫家族的那个女人一边回想一边皱着鼻子，“他们就只配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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