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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中国电影的主旋律（第1页）

“人民日报70年文艺评论选（..）”！

关于中国电影的主旋律

滕进贤

1987年3月，在全国故事影片创作会议上，电影局首次明确提出“突出主旋律，坚持多样化”这一口号。三年多来，围绕这一口号歧见纷呈，莫衷一是。创作上也曾坎坎坷坷、曲曲折折。今天，不管人们怎样理解、怎样评价这一创作口号，事实上，这一口号已被广大电影工作者接受，成为共同遵循的创作原则。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课题是，应该结合艺术实践总结一下围绕这一口号的纷争，给“主旋律”以更为科学的界定，以此来统一中国电影工作者的认识，迎接中国电影事业的进一步繁荣。

一个艺术主张和口号的产生，总是有其社会的和客观的依据。最初提强化主旋律这一主张时，电影界乃至整个文艺界正受到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的严重影响和商业化大潮的冲击。“票房第一”的口号被认为是不可碰撞不可逾越的铁的规律。于是，中国银幕出现两个热点。一个热点是走向娱乐，出现了娱乐片大潮。有的电影理论家也为之鼓吹，提出“娱乐原则”，而且温度越升越高，直到把娱乐片理论推向极端，抛出“唯乐原则”，走向排斥教育功能甚至审美功能的以宣泄为目的的纯娱乐。一时间，严肃作品急速萎缩，媚俗之作超速膨胀。面对商业化冲击和娱乐片大潮，另有一部分艺术家认为电影艺术的最高境界是文化品格。电影理论界又不断有人为这股文化热加温，把电影创作的文化走向也推向了极致，使之走向生活的负面，专事反映民族文化中陈腐落后的东西。正是基于此，我们才郑重而热切地提出“突出主旋律”的创作口号，旨在呼唤我们的银幕应弘扬时代精神，表现我国正进行着的伟大的改革；旨在呼唤我们的电影工作者应有强烈的时代使命感与社会责任感。

我们所谓的主旋律，是我们社会主义电影事业的本质体现，也是电影“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根本方向的体现。邓小平同志曾经明确指出：“文艺是不可能脱离政治的。任何进步的革命的文艺工作者都不可能不考虑作品的社会影响，不可能不考虑人民的利益、国家的利益、党的利益。”三年前提出“突出主旋律”的创作口号，到近一二年来主旋律影片的大面积丰收，如《开国大典》《巍巍昆仑》《百色起义》《共和国不会忘记》《焦裕禄》《你好，太平洋》《大城市1990》等力作的联翩而出，我们对电影主旋律的认识也有了不断提高和深化。最初，我们主要是在题材这一层面上使用主旋律这一概念的，但从实践中我们就发现，仅仅从具体的题材、作品的意义上强调突出主旋律是不够的，它应当上升为一种创作精神。也就是说，它的意义不应当仅止于或者仅限定在题材和作品的层面上，更重要的是，它的意义在于一种自觉地体现时代精神和人民呼声的创作意识和创作精神，一种消融于艺术家创作主体的整个艺术思维过程、创作过程中的自觉的内驱力，是弥漫在电影艺术家创作实践中的体现着社会责任感、时代使命感的精神力量。具体地说，一切有利于贯彻党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的基本路线的优秀之作，一切有利于激发人们奋发图强、克服困难、开拓创新、积极进取的优秀之作都应当视为主旋律作品。这样，我们就得到了一个在更高层次上认识电影主旋律的新的更加全面和科学的认识。如果说，主旋律提出时还旨在对题材的要求，那么现在已成为对作品的内部构成中的思想倾向的要求了；如果说，最初提出突出主旋律，还旨在为了突出和强化某一类重要影片的话，那么目前，已成为对创作人员的创作精神和创作意识的要求了；从而，使“主旋律”由过去的自上而下的任务，化作了现在一种普遍的自觉意识，使这一对创作实践有着切实导向意义的口号更加明确了。

三年来的电影创作与生产实践证明了“突出主旋律”这一口号提出的必要性。这一口号体现了我们社会主义电影艺术的鲜明的倾向性，即无产阶级的党性原则，体现了党对电影艺术的领导，也体现了电影工作者对社会对人民的责任。因为“突出主旋律”的口号理直气壮地强调电影艺术作品的教化作用，强调电影艺术家要关注、反映火热的正变革着的现实生活，应与时代同步，与人民同心，强调电影作品要用社会主义时代精神教育人民、鼓舞人民、打击敌人，强调塑造好“四有新人”，强调中国电影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战略中的位置，强调中国电影担负着提高全民族文化素质的使命。要“突出主旋律”，就要旗帜鲜明地承认电影艺术诸种功能中教育功能的主导作用。同时，我们还承认电影艺术的教育功能、认识功能、审美功能和娱乐功能的不可剥离性和统一性。

如果仅仅看到电影的文化商品属性而忽略了精神产品属性，那就势必会在客观上模糊社会主义电影事业的党性原则，淡化电影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中的作用，也将使中国电影部分地陷入一种恶性循环，产生一种自我否定力量。不是吗？前两年的实践证明：一批低质粗糙的影片，培养出了一批欣赏趣味不高的观众。这一批观众又需要低质粗糙影片。应该说这个报复还在继续惩罚我们的电影事业。我们的一些同志忽视了量与质的关系。须知主体数量总是反映着、体现着主体的质，不可能体现另一种异质。还有一些同志受西方一种时髦社会科学影响，持“重心漂移观念”和“多元稳定观念”。他们认为电影只有摆脱主体中心文化，在多元价值的追求中才能求得稳定。于是，他们追求“人性潜藏点，时空陌生点，世界虚拟点”，一句话，试图使电影创作脱离时代主潮。于是，把标榜自我、表现自我视为创新；把挖掘和透视抽象的人性视为深刻；把酥胸与大腿的袒露视为解放……评论赞誉之声一度不绝于耳，廉价溢美之词曾大面积覆盖一些报刊的版面。这些偏颇乃至错误的观点和理论，既有违于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关于文艺与政治、文艺与社会、文艺与生活关系的基本原则，同时，也不符合社会主义时代生活与创作的实际。因此，在他们一些为数不多的电影作品中，往往是“垮掉的一代”“愤怒的一代”替代了英雄的一代、改革的一代。相反，工人、农民、战士、知识分子、共产党员、真正意义上的改革家——这些支撑着我们人民共和国命运的脊梁，却消失在他们的艺术视野之外。同时，也由于电影经济确实面临严重困难，使主旋律电影的创作为大多数厂家望而生畏，举步维艰。这种一度反常的正负两极现象、一度失重的创作与倾斜的理论，现在应该认真地反思与匡正了。

社会主义电影的主旋律是一种客观存在。它既不是由谁的主观意愿所设置的，也不是由谁随意杜撰的，而是我们这个时代生活中本来就有的。按照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点，任何时代、任何社会，其社会生活内涵的各个方面总有主次之分。所以反映和表现社会生活的文学艺术潮流也就必然有主次之分。而且主与次也总是相比较而存在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美国电影没有“主旋律”之说，然而那种贯穿在、充溢在绝大多数美国影片中的“美国精神”，那种美国的生活方式、行为准则和社会道德，却是咄咄逼人的。至于苏联电影，早在本世纪20年代就出现了以爱森斯坦、普多夫金为代表的“大主题派”即“纪念碑派”；同时也形成了以罗姆为首的“小主题派”即“室内乐派”。回顾我国社会主义文艺的发展历程，毛泽东同志曾经提出：“我们的文学艺术都是为人民大众的，首先是为工农兵的，为工农兵而创作，为工农兵所利用。”这也是具体历史时期的主旋律。进入新时期以来，我国的社会政治生活发生了变化，党中央明确提出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这应作为中国社会主义电影事业主旋律的宗旨，作为出发点和归宿。

实践“突出主旋律”的艺术主张，除了给主旋律以科学的界定外，还要防止对主旋律电影做狭窄或泛化的理解。那种认为只有正面描写改革生活、为改革家立传的电影作品才是主旋律，无异于画地为牢，禁锢了主旋律创作的思维天地，不利于主旋律创作的发展。事实上，我们时代日益丰富的社会生活，已经拓宽了人们对主旋律作品的艺术视野。今天，观众们不仅欢迎《开国大典》那样的激发人们斗志的革命史诗式巨制，也喜爱《共和国不会忘记》那样的为改革家立传的大气磅礴之作，同样也喜欢《龙年警官》《斗鸡》那样的一些散发着亲情、温馨和幽默感的使灵魂得以净化的创作。实践已经证明并将继续证明，社会主义电影的主旋律正在日趋深化，题材正在日趋丰富，风格正在日趋多样，路子越走越宽，其生命力是强大而旺盛的。

“突出主旋律，坚持多样化”是一个完整的不可分割的创作口号。这一口号实质上是电影贯彻“二为”方向和“双百”方针的具体化。强调电影创作的主旋律，就是为了突出电影创作的社会主义方向，而坚持多样化，则是为了促进诸种题材、样式、风格的相互竞争、映衬，促进电影百花园的繁荣兴盛。主旋律是相对于多样化的主旋律，多样化也是相对于主旋律的多样化；主旋律指导多样化，多样化烘托主旋律。没有多样化就没有主旋律，同样没有主旋律也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多样化。电影创作主旋律的强化与弘扬，只能会更好地提高和促进多样化的健康发展。我们必须正确处理好主旋律与多样化的关系，正确处理好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关系，正确处理好治理整顿与繁荣电影事业的关系。

电影界当前在贯彻“突出主旋律，坚持多样化”创作口号的时候，应该注意强化主旋律作品的艺术品位和群众性。我们注重主旋律作品，强调教化作用，但要防止陷入题材决定论。我们决不能重蹈马克思和恩格斯早就批评过的“席勒化”倾向，不可把文艺作为时代精神的“单纯号筒”；要力求做到把“革命的政治内容同尽可能完美的艺术形式统一起来”。我们还应注意到主旋律作品本身也有个多样化问题，应充分发挥不同题材、不同角度、不同样式、不同风格的优势。主旋律作品理应具有群众性，应该让严肃、深刻的题旨与重大题材找到群众所喜闻乐见的表现形式，这就是要做到“寓教于乐”，做到思想性、艺术性与观赏性的结合与统一。

“突出主旋律，坚持多样化”不是一项权宜之计，而是社会主义电影事业的发展战略，或者说是一项系统工程。只要电影战线上的同志们统一认识，方向一致，团结奋进，各展才情，我们就一定能够开创中国电影事业更加光辉灿烂的未来。

（1991年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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