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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卿一只耳朵听着两人的交谈,一只耳朵听着小伙伴们讲故事。不知不觉天降暮色,一行人只好大道回府。
世事无常,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人生就是如此,你来我往,没有人一直驻足在一个地方,也没有人会一直陪着谁,千人前面终成过客。睡过一宿,昨日的愁绪消散,继续向着更好的明日去活。
因为活着本就不易。
数日后,项华跟着族中前辈回到项家。迎上父母和一众长老失望的眼神,他整个人都蔫蔫的。在湘北地界,他确实是不世出的天才,从小被寄予厚望。
前往未央宫学艺,他也是弟子中的佼佼者。可是那时候他只顾着争强好胜,却失了道心。听多了姜卿和先生论道,他方知自己的促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资质只能算得上优秀,连精英都算不上。
他不懂家族何来的自信,觉得他一定会走上那个最高的位置,统领仙门众家。这一日,他心底想问一问身为家主的父亲,项家的道究竟在何处?可是多年养成的逆来顺受,他没有勇气问出来,而且他也没有机会问出答案。
项华跪在祠堂,面对长辈们的责难,面无表情,眼底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长辈们发泄完了,徒留他一人跪在原地。
不知几时,一道清灵的女声打断了发愣的项华:“大哥,我给你带了吃的。”女子蹑手蹑脚的进了祠堂,朝外面一看眼,笑着说:“我是等到外面没人了才进来的。嘿嘿嘿。”
项华依然没有动,他看着少女明媚的笑容,有些失神。如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呵斥出声,甚至喊人将她轰出祠堂。可是现在,他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从小就被父母长辈耳提面命,天道无情,道法无情,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所以他没有什么感情。
父亲除了母亲还有三房小妾,他的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小便是天之娇女,武道修为不输于他。容貌生的极美,被世人称为第二美人。
还有一个庶妹,身无灵力的废物,连带着她的母亲也被冷落。眼前的女子便是人们口中的废物。
白羽,不被家族认可不能入族谱,向家长老人为他她不配冠项姓,所以随其母姓白。以前他也当她是废物,从没给过正眼。也有被罚的时候看到她送来事物,他会毫不留情的将食物扔出门外,喊人过来将她拖走。
可是现在,他好像从来没有记住过少女的面容。如今仔细看过,发现她长得并不比蓉蓉差。虽然身无灵力,但是没有放弃生活。
他知道项家容不下她,他发现如今的项家他看不懂了,如今的天下他也看不清,只是因隐隐觉得不在太平。
再看看眼前笑容明媚的女孩,此时的项华对生命充满了敬畏。他想如果真起风了,他谁也护不了。突然很怀念在书院的日子。
“啊羽,你愿意听大哥的话吗?”
“大哥你说,我听,我什么都听大哥的。”少女很激动,眼底满是惊喜,笑容很甜。像一道光,在项华阴暗的心底开了一个缺口。
“听大哥的话,带着你母亲,离开项家,离开湘北,走的越远越好。”项华语气淡淡,眼神注视着前方项家祖先的牌位。
“为,为什么?”少女被他的话惊住了,不明白。她跟母亲在项家是透明,也不会犯到任何人头上。所以不会是有人找麻烦,但是大哥却要她们远走高飞,她们又能去哪里呢。想到此少女眼底一片绝望。
项华看到少女的反应像是也想明白了。他撕下广绣的内衬,咬破手指开始在白色的衬衣上写了几行字。顺手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一齐塞到少女的手中。
紧紧握着少女的手,无比认真的嘱咐:“带上这个去书院找姜卿,记住,是辞云谷姜家二小姐姜卿,把这份信交给她,如果他不信,就把玉佩给她看。现在就走,快去。”
说到后面他的神情和语气都激动起来。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一定要这样做,只是遵循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直觉这世间如果有一个人能护住眼前之人,一定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小魔女。
明明讨厌的要死,却下意识的信任,真是矛盾。而然,少女还是呆呆的看着他,声音颤抖:“大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不明白的。”说着他闭了闭眼,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不得不催促道:“快走,现在就走,不要惊动任何人。记住了吗?”
少女不知是惊的还是害怕,眼泪滚滚而下,她看到大哥的样子,莫名的悲从心来。她咬着牙猛点头,踉跄着出了祠堂,回望一眼仍旧跪在原地的少年,转身就跑。
项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行为莫名其妙,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不这样,那一抹照进他心底的光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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