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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刘皇叔（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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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青梅时节，豫州牧刘备亲自入朝拜谢献帝，司空曹操、尚书令荀彧、尚书荀攸、侍中钟繇、车骑将军董承、河南尹夏侯惇等纷纷在堂。曹操先介绍一番，“启禀陛下，这位就是豫州牧刘玄德，他可是中山靖王苗裔，论起来也算陛下的远亲。刘玄德为朝廷讨伐吕布立下了大功，微臣才上表请陛下封他为豫州牧。这次刘玄德非要上朝谢恩，可见他为人忠厚，是难得的人才啊！”

献帝点头道：“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朕听说刘爱卿曾参加过镇压黄巾起义，又征讨过外患，还曾参加讨伐董卓的诸侯联盟，是不是真的？”刘备忙谦虚道：“为国尽忠是大汉子民应该做的事，扶持汉室是刘氏子孙应该尽的责！微臣立下了些许功劳，实在不值得一提。”献帝叹气道：“刘爱卿是难得的忠臣啊！这一点与曹爱卿一样，你们今后要多多亲近，共同辅佐朝廷。”刘备急忙叩谢。

曹操轻咳一声，上奏道：“微臣有本上奏，西凉马腾、韩遂一直祸乱两京，微臣想请旨派人前往讨伐。不过眼下袁术未灭，尚书令荀彧建议臣派侍中钟繇大人前往安抚，微臣觉得荀令君这个建议好，特请旨封钟繇为司隶校尉，持节都督关中诸军，命他前往安抚西凉马腾、韩遂。”汉献帝眉头微皱，一瞥荀彧，无奈道：“荀爱卿既然有这样的好建议，为什么不当殿提出来？既然曹爱卿觉得好，那就这么办吧！曹爱卿还有什么大事要奏？”

曹操嘿嘿一笑，“陛下，袁术僭越称号，袁绍暗怀帝志，都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微臣想趁机举行狩猎大典，威慑群雄，令他们不敢谋权篡位。《左传》说春搜、夏苗、秋狝、冬狩都是趁农闲时演习军事，现在正是夏苗时节，微臣已经提前命人准备，还望陛下允准。”汉献帝无奈点头，心下暗恨。

刘备一眼瞧出端倪，忙扬声道：“既然是狩猎大典，陛下应该亲自狩猎，以彰显君王威仪，令天下仁人志士仰慕陛下风采。微臣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参加？”

汉献帝见满朝文武，唯独刘备敢出声，暗暗赞叹。眼神暗递，国舅董承忙上前道：“陛下，刘州牧既然是皇室后裔，应该查验谱牒，确立关系，以免长尊不分，闹出笑话。如果州牧真是皇家宗亲，确实应该参加狩猎大典。”汉献帝大喜，一瞥曹操，忙命人查验皇家谱牒，又细细询问刘备祖上。

刘备稍稍有些为难，他父亲刘弘只做过幽州小吏，祖父刘雄也不过做到了东郡范县县令，再往上的谱系也没有多少显贵的官爵。自从汉景帝儿子中山靖王胜被封在中山国后，他前后生了一百二十多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刘贞被封涿郡陉城县侯，后来汉武帝为了打压诸侯国，命诸侯进献助祭的“酎金”，趁机以“酎金”成色不好等为借口，剥夺了当时一百多列侯的爵位，而刘贞不幸也被夺了爵位，不得不转爵位给儿子。

刘备无奈如实上奏，“微臣不敢妄言，还是以皇家谱牒为准。”献帝见刘备如实上奏，毫不弄虚作假，不禁感慨道：“爱卿是难得厚道人！宗正，根据这个线索查看谱牒，看看刘爱卿是何人支脉。”

宗正刘艾细细查看，上奏道：“启禀陛下，刘州牧应该是孝景帝第十二世孙。谱系如下：中山靖王刘胜，刘胜五子陉城县侯刘贞，刘贞长子陉城县侯刘昴，刘昴次子渔阳太守刘禄，刘禄长子路县县令刘恋，刘恋次子江乘县令刘英，刘英长子刘建，刘建三子沛县县令刘哀华，刘哀华长子刘宪，刘宪五子范县县令刘雄，刘雄长子刘弘，刘弘独子刘备。”

汉献帝激动道：“朕是孝景帝第十三世孙，这么说爱卿是朕的皇叔喽？既然刘皇叔是宗亲，理应参加狩猎大典！”刘备惶恐不安，忙叩拜，“微臣不敢以皇叔自居，万望陛下不可自降身份！”汉献帝大笑，“皇叔请起，既然是谱牒记载，当是事实。我大汉以忠孝治天下，你既是皇叔，朕又岂能充耳不闻？皇叔不必推辞，即日起封皇叔为左将军。几日后狩猎大典，请皇叔一同前往！”

曹操一阵咳嗽，面色阴沉。几日后狩猎大典众将云集，刘备也领着关羽、张飞参加。只见两边虎卫个个精神抖擞，军威严整，士气高昂。远处众将各自领着一队人马分别列阵，个个激动万分，暗暗较劲。文臣纷纷交头接耳，有的指指点点，有的面色凝重，也有的暗暗窃喜。

曹操代汉献帝主持狩猎仪式，扬声道：“陛下自从登基，受尽磨难，先是被董贼掌控，后是被李郭二贼挟持，狼狈逃出长安，险些丧命。我曹操世代忠于大汉，一直想着报效朝廷，所以不辞辛劳率军迎陛下还朝。后来袁术僭越称号，被我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李郭祸乱两京，被我派兵斩杀。眼下西凉贼寇不时骚乱长安，其余各地诸侯蠢蠢欲动，有的甚至暗怀帝志。今日举行夏苗大典，正是为了彰显陛下威仪，震慑天下。陛下有旨，今日夺魁者，赏千金，封亭侯。还请陛下先射，以开启大典。”

曹操命两人抬来玉雕金弓，亲自奉上。汉献帝接过金弓，却无论如何拉不动，急得直冒汗。曹操嘿嘿一笑，默不作声。张飞瞧出蹊跷，低声道：“大哥，这金弓有点名堂，一般人未必能拉开，曹操这是故意羞辱陛下。”刘备闭目不语，关羽暗暗愤恨。曹操见汉献帝出尽洋相，上前道：“陛下，既然陛下偶感风寒，身体虚弱，不如让微臣代劳？”

汉献帝面色难看，皱眉质问：“爱卿，天子之事你也可以代劳？”董承忙上前解围：“曹司空，这是狩猎大典，任何人不能替代，否则就是欺神欺天。既然陛下拉不动金弓，为什么不换一把弓箭？”

曹操大笑道：“陛下身份高贵，自然用玉雕金弓，董国舅难道不知道吗？再说，你说天子之事旁人不能替代，那天子的金弓难道是别的弓箭可以替代的吗？”董承无言以对，气氛顿时尴尬，三人僵持着，汉献帝奋力拉弓，曹操暗暗冷笑，董承怒目望着曹操。

这时曹操眼神暗递，众武将纷纷下马叩拜，请曹操代行天子事。汉献帝大怒，一把扔掉玉雕金弓，厉声质问：“你们身为大汉臣子，难道要逼宫吗？朕即便命人代行，也该是皇室宗亲。刘皇叔，你是皇室宗亲，可否请你代劳？”

刘备欣然上前叩拜，“陛下有旨，微臣不敢抗命！”刘备上前拾起玉雕金弓，只觉重百斤以上。冷眼一瞥曹操，轻松拉开了玉雕金弓。刘备平日能引弓两石，这玉雕金弓实在是小意思。台下曹操众将大都面露不屑，嘘声一片。刘备冷笑一声，引弓射箭，一箭射中远处花鹿。张飞大叫一声：“好！”

曹操双目冒着寒光，台下众将也个个怒目望着刘备。刘备奉还玉雕金弓，汉献帝扬声宣布狩猎大殿开始。但众将都站在台下望着曹操，竟没有人敢动弹。曹操回头嘿嘿一笑，拔出宝剑喊：“众将听着，陛下有旨，夏苗大典即刻开始！”众将这才纷纷领兵散去。

狩猎大典开始，刘备也领着关羽、张飞前往狩猎。途中关羽趁机低声道：“大哥，何不趁机杀了曹操？曹操羞辱天子，依我看早晚必成祸患！”刘备摇头道：“眼下曹操就坐在陛下身旁，如果咱们杀了曹操，曹操的属下必会趁机斩杀我们，说不定还会斩杀陛下，栽赃给咱们，给你我按上一个弑杀陛下的罪名。何况曹操还没有公然篡位，留着曹操也可以威慑袁绍、袁术等人，以防他们公然称帝。”

不久狩猎结束，曹操召来众谋士，幽幽道：“你们觉得刘玄德这个人怎么样？”尚书令荀彧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尚书荀攸一瞥荀彧，也低头不语。军师祭酒郭嘉捋着小胡须，暗暗沉思。唯独东中郎将程昱急切道：“明公，刘备暗藏大志，应该杀了以绝后患！今日夏苗大典，陛下有意借助刘备打压明公，应该趁机斩断羽翼，以免内外勾结，祸起萧墙啊！”

曹操深吸一口气，抬眼一瞥郭嘉，“奉孝，你的意思呢？”郭嘉摇头道：“中郎将的想法不妥，如今刘备名声在外，平定黄巾，征讨外患，讨伐董卓，攻灭吕布，击破袁术，屡立战功。如果这个时候杀了刘备，明公必定会背负一个杀害贤士的恶名。那么将来仁人志士谁还敢来投奔明公？没有人投奔明公，明公又与谁携手平定天下？杀一人，却令天下人畏惧，这不是明智的选择。”

程昱冷笑一声，“奉孝这想法是孺子短视，刘备这人潜藏大志，绝不甘心屈居人下。他如今在明公手下，当然夹着尾巴做人。一旦脱离了明公掌控，他就是另一个孙策。明公还记得孙策吗？他之前就是在袁术手下，可最后呢？收取吴会，平定丹阳，割据江东，与袁术反目成仇。何况刘备比孙策更可怕，他为人有谋略，手下关羽、张飞都是万人敌，简直如虎添翼。明公万万不可步了袁术后尘啊！”

郭嘉暗暗轻笑，他年约三十岁，程昱已经快六十了，何况程昱对曹操有恩，郭嘉没有出言顶撞，反倒委婉道：“中郎将说的有几分道理，关羽、张飞都是勇冠三军的人，而刘备又深得人心，古人说一日放纵敌人，便成数世祸患，属下建议明公一定要对刘备委以重任，但绝不可赋予兵权。”

曹操嘿嘿一笑，不以为然，又问荀彧，荀彧面色凝重道：“刘备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还望明公自己斟酌！”曹操一愣，只觉得这句话十分熟悉，似乎曾听谁说过。一瞥荀攸正暗笑，又问荀攸，荀攸摇头道：“我叔父说得对，我无话可说，还望明公自己斟酌。”曹操陡然想起当初汝南名士许劭对自己的评价——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只觉荀彧是在影射自己，不禁暗恨。

荀攸见曹操与荀彧关系紧张，忙轻咳一声，“明公，之前荀令君举荐侍中钟繇领司隶校尉，镇守关中，眼下已经初见成效。在钟繇的游说下，马腾、韩遂已经决心与朝廷和睦相处，为咱们镇守西陲，并派质子到朝廷。”

曹操转怒为喜，忙起身道：“好啊，马腾、韩遂只要不扯我后腿，咱们北抗袁绍，就多了几分把握。这都是荀令君的功劳，回头我为荀令君请赏。还有江东的孙策，实在让我头疼。”

郭嘉笑道：“这个容易解决，可命人与孙策结成联姻，稳住孙策。江东稳住孙策，凉州稳住马腾、韩遂，荆州刘表不足为虑，咱们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袁绍。”曹操大喜，忙命人联系孙策，希望两家结亲。

孙策得意大笑，命人请来周瑜，商议对策。周瑜似笑非笑道：“主公，曹操奸诈，他这个时候派人求和亲，必定是想稳住咱们，一心一意对付北面袁绍。咱们不妨答应他，让曹操麻痹大意，等他腾出全力对付袁绍之际，咱们杀个回马枪，直袭许都，曹操必定大败。到那时，咱们既可以夺回汉帝，又可以顺势拿下徐州、扬州。进可以夺取豫州、兖州和青州，割据河南，三分天下占其二；退可以守住淮河，割据淮南、江东，三分天下得其一。”

于是曹操与孙策在各怀鬼胎的情况下实现了政治联姻，曹操将曹仁的女儿曹若水许配给了孙策的弟弟孙匡，两家联手，实力都大增。

曹孙联姻令袁术怒不可遏，不断咒骂孙策忘恩负义。主薄阎象叹气道：“主公啊，眼下江淮之间旱灾又起，再这么下去，不用别人来攻，咱们自己就倒了。听说各营肆意抢掠百姓，雷薄、陈兰两位将军甚至跑到灊县落草为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咱们只有一个办法，与令兄袁绍联手。”

袁术无奈叹气，“可我……你也知道，他一直瞧不起仲家，这个时候他怎么肯帮仲家？”阎象两手交叉，幽幽道：“请主公献上玉玺，袁绍必定同意。”袁术一惊，当即回绝，“玉玺是仲家的命，绝不可送人。”阎象无奈苦笑，辞别了袁术，飘然而去。江淮旱灾越来越严重，甚至出现了易子相食的情况，昔日拥有十郡之地的袁术，已经从一头强壮的猛虎沦为一只瘦弱的豺狼，不知将成为谁的盘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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