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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河祭（第1页）

小太子一瞬间想起叶无孑的出身，下意识想要套话。

“那个，你呢，你可有兄弟姐妹？”

叶无孑一下子就愣了，眼神也变得一片茫然，好像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般。

“唔……算是有吧。”

“什么叫算是？”

“因为，本来是有，可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活着。”

“那你父母呢？他们应该很疼爱你的吧。”

说到父母，叶无孑的眼神更加黯淡，语气愈发低落：“我的父母……早就死了。我那时刚刚满月，全家都被杀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只有我活了下来，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呢？”

小太子看得心怀不忍，“其实你可以这么想的，他们死了，你还活着，你就是一个人承担着你们全家人的希望活着啊！你现在活的如此轰轰烈烈，精彩纷呈，他们一定都为你骄傲的！”

话音一转，“唉？你那时还那么小，就没了父母，你这一身绝世武功又是哪里学来的？”

叶无孑一瞬间情绪回拢，脸色一变，长眉微挑，语气又生又冷：“小七公子，我想我的来历与出身，你应该很清楚吧？你在这里，一直循循善诱着，到底是想问什么？直接说吧，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不能说的，你也暂且熄了这个心，我总是不会说的。”

小太子并没有被戳破心思的羞窘，反而弯着眉眼，微微笑了起来，“我只是想跟你做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我觉得，你与我做朋友，总不会吃亏的吧。”

看着小太子一脸的自信，叶无孑简直无言以对。不会吃亏？她其实想问问小太子能说出这话到底亏不亏心，自己和皇家打交道这么久，难道不是一直在吃亏，一直在被祁杨坑吗？

自己都快被祁杨压榨算计的小命都丢了，小太子居然信誓旦旦地在这里表达着和他做朋友好像自己捡了多大便宜似的，当真是不知道小太子究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还是脸皮厚的已经不怕再打脸了。

看出叶无孑眼中的不屑，小太子自然明白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二人似乎都没有睡觉的意思，注意到外面街道上突然亮起的火光，还隐约有些吵嚷，但听不清楚人们在说些什么。

程非出现在楼下的小院里，仰头看着两人，急切道：“大人，镇上的村民要举行河祭了。”

“河祭？”叶无孑与小太子异口同声。

程非语言简练，解释道：“也是属下刚刚问过掌柜才知道。这里每年的今年都要从村民中选出三名少女献祭河神，才能保来年风调雨顺，不会洪水泛滥，让百姓流离失所。所以……”

叶无孑微微皱起了眉，小太子登时厉喝：“荒缪！简直无稽之谈！洪水泛滥与每年的降水，河道，河堤，都有关系。何时轮到什么莫须有的河神操控？滑天下之大稽！这帮愚民，草菅人命，如何能忍？”

叶无孑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似笑非笑：“他们当然是愚民，又不可能人人都是太子。对吧？所以，太子殿下是打算亲自教化百姓，救助无辜了？”

小太子略显不满，斜睨叶无孑一眼，语气生冷质问道：“你好歹前不久还是大晟官员，如今见到这种情况，居然可以如此轻松玩笑的说出来，你的责任心何在？”

叶无孑无所谓的耸耸肩，“这民风愚昧无知残忍暴虐，也不是一日形成的。他们献祭也并不是真的就是为了避灾祈福，也许他们自己也清楚，这种献祭很是荒诞离谱，但是毕竟一早传承下来的东西，没有人敢出这个头公然去违抗的。说到底，最多的，还是给他们自己求个心安。你看，这种风俗延续了这么久，当地官府都没有插手，太子殿下以为此事原因为何？”

小太子看着叶无孑半是玩味半是戏谑的眼神，更加坚定有力道：“我不管这儿的民风是怎么样的，也不管这儿的官府又是如何纵容枉作无辜的，我只知道，那些被献祭的少女也是我大晟子民！她们也应该受到保护和尊重，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枉死！我今日经过得见此事，若是我也像旁人一般装聋作哑视若无睹，我这储君又有何意义？不做也罢！”

再不看叶无孑的反应，纷纷转身，下楼向客栈外走去。

叶无孑站在原地，稍稍向程非使了个眼色，程非立时会意，默默跟上了小太子的脚步。

客栈掌柜一再苦苦劝阻，仍然阻止不了小太子一往无前的决心。沉闷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可闻，从街前走过，献祭少女的队伍也在同一时刻停下脚步，向小太子目光不善地望了过来。

唢呐吵嚷声骤停，隐约可闻走在队伍前面，被绑缚在门板上的少女们的抽泣声。

每个人手中的火把将整条街映照的亮如白昼，小太子稚嫩单薄却同样坚毅如山的身躯不容阻挡地闯进所有人的视线，明亮又耀眼。

他宛若一个天降的童子，锦衣锦削，玉冠束发，一张脸妖娆精致又不乏阳刚之气，眉眼间透出尊贵无比的震慑之气，脚步坚定，一步步走向了队伍最前方。

双手展臂，拦住队伍前行的道路，凝视众人，哪怕还有些稚嫩的小奶音依然声声激昂，字字铿锵，撼人心魄。

“尔等愚昧无知，以无辜活人祭祀所谓虚无缥缈的鬼神，实乃草菅人命，祸害无穷，简直残忍血腥至极！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一高头大汉走出队伍，毫不客气地推搡小太子一把，不屑道：“你这孩子是哪家的？竟如此不懂事！亵渎河神，可是要一起沉河平息河神的怒气的！你要再不躲开，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小太子将脖颈挺的笔直，并不畏惧大汉的恐吓，反而更加铿锵有力，中气十足道：“这是大晟的土地！尔等亦是大晟子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人人之事，自然人人可管！如此荼毒无辜少女，就是犯了我大晟律例！按、律、当、斩！”

大汉显然没有预料到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居然有如此迫人的气势，直骇得他心口一颤，傻愣愣望着小太子的眼睛完全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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