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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第1页）

&ldo;回钦差，事前有约定的暗语，头两比里带有&lso;天地玄黄&rso;四个字的就是有借条的。&rdo;喀尔钦连连叩头，&ldo;可怜我往取士从不舞弊，只有这一次也没有实得银子……&rdo;说着已是淌下泪来。

&ldo;跪到那边去！&rdo;孙嘉淦毫不动心地指了指厅柱，&ldo;待会儿我再发落！&rdo;说着又转脸问萨哈谅：&ldo;你呢？你可知罪？&rdo;

萨哈谅却不似喀尔钦那样脓包，他一直用询问的目光盯着杨嗣景，见杨嗣景一脸木然，正自诧异，听问忙道：&ldo;犯官知罪。但有下情上禀！&rdo;他顿了一下，&ldo;收钱粮前我去见喀尔吉善，曾言及山西灾县太多，多少官补了缺也不肯上任。藩库的银子再多，我们一文也不能擅自动用。所以请示宪命，以&lso;道路难行，火耗不足为偿&rso;为由追加一点银两，平兑入库。这是请示过的。&rdo;杨景嗣此时插话问道：&ldo;喀中丞，这件事可是有的？&rdo;

&ldo;回杨大人，&rdo;喀尔吉善冷不防一下子问到自己，不安地欠身道：&ldo;他请示，有这件事，但我没有答应。&rdo;

&ldo;你点头了的！&rdo;萨哈谅大声道。

&ldo;我没有。&rdo;喀尔吉善胸有成竹，一点也不动肝火，&ldo;我同意的事从来都要写出宪命。你有我的手谕？再说这事，即使我同意，也只能叫你藩司统筹，将多余银两分发各个苦缺和无缺官员任所，以补养廉钱和俸禄不足。我怎么会叫你独个儿中饱私囊？&rdo;

&ldo;你‐‐！&rdo;萨哈谅气得双目鼓得象要爆出来，半晌才喘着粗气道：&ldo;设陷于前，落井于后！我送三千两银子时你怎么说的？你说，这点银子连十个秀才也买不起！一你是嫌少！你说了没有？&rdo;

喀尔吉善道：&ldo;你厚颜无耻！我是借喀尔钦的事挖苦你，竟成了你的把柄？我若嫌少，叫你给我增添，你敢不么？我想要银子，为什么公然拜章弹劾你？你不要脸！&rdo;

&ldo;你jian诈凶险！&rdo;

&ldo;你是个笑面虎！&rdo;跪在厅柱旁的喀尔钦帮腔。萨哈谅喘着粗气接口道：&ldo;对，他就是一只白脸狼！&rdo;

&ldo;啪！&rdo;孙嘉淦将警木重重一拍，&ldo;住口！这是钦命会审大堂，不是你们的狗窝！&rdo;他戟指问萨哈谅，&ldo;多收平兑余金是多少？&rdo;

萨哈谅翻了翻眼说道：&ldo;四万七千多两吧。&rdo;孙嘉淦问道：&ldo;现存在哪里？&rdo;萨哈谅的腿颤了一下说道：&ldo;德鑫钱庄。&rdo;又补了一句：&ldo;你们查抄过了嘛！&rdo;

&ldo;德鑫钱庄谁是东家？&rdo;

&ldo;是……我侄子。&rdo;

&ldo;为什么不在藩司公账上落账？&rdo;

&ldo;……&rdo;

在孙嘉淦掏心剜腹的问话下，萨哈谅的防线崩溃了，喃喃说道：&ldo;我已说过我知罪的……不过喀尔吉善‐‐&rdo;

&lso;住口！&rdo;孙嘉淦勃然作色，&ldo;我只问你知罪不知？&rdo;

&ldo;知罪！&rdo;

孙嘉淦命喀尔钦也上前跪下，说道：&ldo;先帝爷雷厉风行整饬吏治，刚刚晏驾数年，你们竟然又大肆狂妄，贪墨坏法！我圣上以宽为政，为官员增俸增禄，你喀尔钦每年养廉银是四千两，能买白米四千石。你萨哈谅是八千两，有什么不够使的？辄敢置王章国宪于不顾、于贫寒士子小民百姓身上敲骨吸髓以填欲壑！&rdo;他阴冷地一笑，&ldo;本钦差将你们就地正法在此，以谢山西冻饿沟壑之百姓，你们可有怨言？&rdo;

谁也没想到孙嘉淦竟不再请旨就将两名朝廷大员立即正法。一时间堂里堂外的皂隶、衙役、师爷、亲兵、戈什哈近百人，个个僵立如偶，面如土色！

&ldo;拖出去！&rdo;孙嘉淦吼道：&ldo;就在臬司矗旗下行刑！&rdo;

衙役们看了看孙嘉淦的脸色，再也不敢迟疑，两人一组架起喀尔钦和萨哈谅就往堂外雪地里拖。喀尔钦和萨哈谅此时才清醒过来齐声大叫：&ldo;杨梦熊！你见死不救么？&rdo;杨嗣景脸色惨白，两手在簌簌发抖，也不知是惊、是怒，却也没言声。萨哈谅眼见已被拖到大堂口，真的急了，身子一拧，竟挣脱了衙役直趋公案前，也不言声，狞笑着看看杨嗣景，撕开自己袍角，取出一张纸来递给孙嘉淦，恶狠狠地说道：&ldo;锡公大人，这是杨嗣景来山西给我带的信，是弘昇代笔，替怡王爷写的……&rdo;孙嘉淦一脸阴笑，伸着手刚要接纸，杨嗣景在旁劈手夺过，略一过目，揉成团儿竟吞了肚里！傅恒就挨身坐在他旁边，一把将这位钦差搂翻在地，一手死拧脖子，一手就从嘴里拼命抠那条了，但毕竟迟了一步，那条子已被他咽了下去！。

堂上立时哗然大乱。混乱中喀尔钦也挣脱了两个发呆的衙役，怒吼一声直奔喀尔吉善，和萨哈谅合力将猝不及防的喀尔吉善按倒在地，拳打脚踢带抽耳光。一时间钦差和钦差，犯官和原告，有的在公案台上，有的在公堂上，乱滚乱打，公案都被拱到了一边，喀尔吉善坐的那张桌椅也都四脚朝天……

&ldo;都住手！&rdo;

孙嘉淦也万万料不到会闹出这种事，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大声咆哮道：&ldo;起来！&rdo;

喀尔钦和萨哈谅被拉在一旁，呼呼直喘粗气，喀尔吉善脸上被抓出几条血痕，青一块紫一块，额上还鼓起个大包。傅恒也失望地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坐下。杨嗣景脸色紫得象茄子皮似的。刚刚坐下。孙嘉淦便命：&ldo;撤他的座！&rdo;傅恒不等人来，一脚就踢飞了他的座椅，挥着胳臂便把杨嗣景摔到公案前。

&ldo;剥了他的官服。&rdo;孙嘉淦盯着这个阶下囚，&ldo;摘掉他的顶戴！&rdo;他已经无心再细问下去。心里掂量着，再兜出怡亲王这条线，也等于给乾隆出难题，更丢大清体面。思索定了，说道：&ldo;圣上早已洞察你存有私心袒护赃吏。因而密谕我相机处置。你作到这一步儿，实非人臣所为。看来你是要以身家性命来保这两个赃官的了？我成全你！来，将喀尔钦和萨哈谅收监，随我押回北京。把这个杨嗣景拖出去，立斩！&rdo;

衙役们这一辈子也忘不了这次三堂会审，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起先呆呆愣愣地看，已不知身在梦里还是在实境里。此时惊醒过来，拖上杨嗣景就往外走，杨嗣景边走边叫：，&lso;你敢！你敢？&rdo;

&ldo;我当然敢！&rdo;孙嘉淦冲他背影一啐：&ldo;呸！&rdo;

随着三声大炮，杨嗣景已是人头落地。孙嘉淦犹自怒气冲冲。一摆手道：&ldo;退堂！&rdo;喀尔吉善似乎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孙嘉淦脸色，默默双手一揖，踽踽退了出去。

偌大的公堂里只剩下孙嘉淦和傅恒二人。他们不约而同地踱到堂口，看着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的大雪，久久都没有说话。

&ldo;圣上就在太原。&rdo;孙嘉淦舒了一口气。

&ldo;今晨已经启驾回北京去了。&rdo;

&ldo;晤。&rdo;

&ldo;你杀了杨嗣景，朝廷‐‐&rdo;

&ldo;没关系。&rdo;孙嘉淦道：&ldo;朝廷于我必有褒扬。但我也知道种祸不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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