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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第1页）

&ldo;是么？&rdo;乾隆一笑，说道：&ldo;那儿子就领命了！&rdo;他和&ldo;傅恒家的&rdo;棠儿是有瓜葛的，不禁脸一红，瞥了一眼那拉氏，又道：&ldo;她生产不久，这么大的雪天，倒难为她进来。&rdo;贵妃那拉氏情知缘故，微笑着躬身说道：&ldo;明儿是她儿子百日汤饼会，抓周儿的好日子，进来给佛爷请个安，就便讨个吉利请给儿子赏个名字。主子娘娘凤体欠安，傅恒忙着公事，她这个娘家媳妇儿也该当进来侍候的。我看今儿雪大，就不放她回去了。今晚就安置到我宫里歇下。&rdo;说完偷瞟了乾隆一眼。乾隆和棠儿在钟粹宫幽会，曾被这个贵妃当场&ldo;拿&rdo;住。虽然给她扣了一顶&ldo;妒忌&rdo;的大帽子，压住了。现在见她如此说，乾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ldo;如此甚好。朕原答应给她儿子起个名字的，百日抓周儿，没个正式的官名也不好看。老佛爷，儿子想傅恒是有功于国家的人，又是至戚，这个面子得给。儿子想，就叫福康安罢！这三个字合着了富察氏的姓儿，汉字里的意思也是极好。&rdo;

太后顿时笑得两眼眯成一条fèng，拍掌打膝地说道：&ldo;好‐‐这个名字儿好。孩子生在这样人家，富贵还用说吗？难得的是这&lso;康安&rso;二字，又康健又平安，好！&rdo;说着，见齐氏和汪氏督着太监抬过食盒子，便命布席。一样又一样布了上来。一盘水饺儿，一盘炒绿豆芽儿，一盘宫爆腰花鸡丁，火锅里是酸笋鸡皮汤，热腾腾泛着香味，四周放着小馒首、春卷、豆面煎饼一应宫点，还有一盘菜晶莹透亮，像是鱿鱼丝儿，白亮白亮的拌着青椒，刚刚出锅，还在丝丝作响，乾隆嗅了一下，不禁赞道：&ldo;好！&rdo;

&ldo;主子说好。就是我的虔心到了。&rdo;汪氏笑道：&ldo;只怕老佛爷也未必用过这道菜呢！这么一盘子菜，没有五百两银子办不下来呢！&rdo;乾隆的笑容慢慢凝固了，问道：&ldo;那是什么菜？&rdo;齐氏给太后碟子里夹了一箸豆芽儿，笑着回乾隆，&ldo;那叫爆龙须，也难为汪氏，收了那么多鲤鱼胡子。为吃这盘菜宰鱼，没有五百两真的是不成的‐‐老佛爷，这个清淡，这是我厨下预备的豆芽儿，都抽了芯儿，去了芽头，没有半点豆腥味儿呢！&rdo;

乾隆因命众人都陪坐用膳，笑道：&ldo;朕只用茶讲究些儿，膳食上头极平常。说这盘菜值五百两，吓了朕一跳。豫东周口今年大水过后，有的地方人吃人，父母吃儿子。传出去朕一盘菜这么贵，朕不成了桀纣之主了么？&rdo;汪氏道：&ldo;用鱼须作汤是极鲜的，我就留了心，叫我的宫女每天到御膳房收集，冻起来备用。要真的论起钱来，说它一文不值也是真的。&rdo;乾隆夹了一箸，果然满口鲜香，却不肯夸味道，只说：&ldo;你能为老佛爷和朕操这个心，这就是你的忠荩之心。&rdo;他又尝了一个水饺儿，忙给太后也夹一个，说道：&ldo;老佛爷尝尝这个‐‐里头并没有韭菜，怎的满口都是鲜韭菜味道？&rdo;太后品着吃了，说道：&ldo;果然不错！大冬天的，怎的会种出这韭菜，馅里又没有韭菜，怎么会出来这味儿。汪氏这小精灵儿，越发手巧了！&rdo;汪氏&ldo;嗤&rdo;地一笑：&ldo;那是韭黄，趁鲜拧了汁液拌到鲜肉馅儿里……您瞧这鸡丁，其实是火腿煨豆腐，文火慢炖三天，熬出的豆腐干儿用鸡皮裹了炸出的鸡合儿肉‐‐老佛爷皇上如果爱用，我那里还有着呢！&rdo;众人一尝，果然不错，齐口儿称&ldo;妙！&rdo;

众人边说边吃，十分热闹融洽，一时用膳毕，各人嗽口擦手。太后还惦着&ldo;人吃人&rdo;的事，问道：&ldo;皇帝，周口那里现在光景怎么样儿？该派人赈济。先帝爷最忌讳这些事，要听见这个，早就跳起来发怒了，雍正初年龟蒙顶贺狗儿放炮造反，不就为饿倒了人，那次连山东巡抚的顶子都摘了，下头县官、府官罢了十几个。这不是我多口，我不过白嘱咐一句。老百姓饿急了要造反，圣祖爷说过，先帝爷也说过，我都亲耳听见的。&rdo;

&ldo;母亲训诲得是！&rdo;乾隆一躬身说道：&ldo;这事奏上来，儿子也很震惊，又怕冤了人，特派钱度去查实了。前天已经下旨，商水县令已被就地正法，是当着灾民的面杀掉的，陈州府知府着令自尽。其余巡抚以下按失察之罪交部议处。儿子以宽为政，不是要作烂好人。政可宽、刑不可懈。这是儿子的章程，母亲瞧着，儿子是断不会守着紫禁城吃祖宗饭的，近期儿子还要出京走一走，明春木兰狩猎之后还要下去，有那贪渎不法，爱银子不怕死的官儿，有那拿民命不当回事，渎职亵政的，儿子要狠杀一批呢！&rdo;

他的语气很重，殿里的人都见过雍正发脾气，恼起来吓得周围人筋软骨苏，但他杀人杀官却极少见。而且雍正自登极到死，除了一次奉天祭祖，从不出京城一步。这个主儿却是坐得住也下得去，年年都要在京师直隶，甚至河南、山西，行无定趾地体察民情，别看他温文尔雅，面目可亲可近，可要说声杀人，半点也没有迟疑过。殿里人都被这话噤住，一阵风从殿外呼啸掠过，竟使人觉得一股寒意逼了上来。良久，太后才回过神来，喃喃说了句什么，又道：&ldo;杀人还是越持重的越好，太平盛世杀人多了，容易激起戾气的。我一听杀人心里就发惨。&rdo;

&ldo;母后圣明，训诲得极是！&rdo;乾隆仍是一副和蔼可亲的喜相，娓娓说道：&ldo;儿子一个冤枉的人也不敢杀。有些官儿，你心疼他不肯杀，他就在下头胡乱杀人，胡乱害民，成为国蠹。杀掉他，百姓安乐，也不轻易出盗案，反而是少杀了人。儿子已经叫陈世倌统筹赈灾和军务两个差使，看还有哪些地方该赈济的，既不心疼银子也不心疼粮‐‐看这场雪下的地片不会小了，民谚&lso;麦盖三床被，头枕馍馍睡&rso;，明年丰收，朝廷仍旧轮流蠲免捐赋，百姓富，咱们天家还穷了么？&rdo;一席话说得大家宾服，太后笑道：&ldo;说的是。去瞧你媳妇去吧，那拉氏和汪氏也陪你主子过去，给皇后请安。叫她只管好生养病，别惦记我‐‐我们再说一会子话就该散了。&rdo;乾隆一笑去了。太后一直等乾隆一行出去，因见耿氏、齐氏、李氏还在张罗着预备纸牌，太后便道：&ldo;留下你们几个，为的是咱们老姊妹们说几句体己话，不为玩牌。都坐到炕上来，暖暖的，喝着茶说话。今儿这雪要是不住，就住我这里。老姐妹儿时常不见，我也闷着呢！&rdo;三个人听了自然奉迎欢喜，一齐在炕下敛衽行礼。耿氏位份最高，靠墙和太后挨身坐了，齐氏和李氏只偏身骑坐在炕沿上，面向太后，太后笑道：&ldo;皇帝方才说了，给你们太皇贵妃位子，为的就是不至于在我跟前过于作神作鬼的。这样还是个奏对格局，说话也不香甜。&rdo;齐李二人才笑着盘膝坐了。太后慢声细语问道：&ldo;齐家妹子李家妹子，记得你们是先帝爷驾崩那年迁出宫去的？皇帝跟我说，暂且住畅春园，除了宅子窄狭些，一切供应如常。内务府不知道照应得怎么样？&rdo;

齐氏和李氏对望一眼，按清制，皇帝驾崩，宫中只留太后，一切嫔妃媵御、答应、常在都须迁出宫去。耿氏有儿子弘昼封了亲王，住在鲜花深处胡同的王府里，齐氏儿子犯罪虽不加黜，和李氏一干无子的后妃都安置在畅春园西北极偏僻的角落里。内务府的&ldo;照应&rdo;，其实只是按月发放月例，供应柴炭而已。一应采买都是内务府太监经手，克扣的事是极平常的。哪里能和耿氏相比？但这类事，凭怎的不能向太后诉说，齐氏咽了一口唾沫，说道：&ldo;内务府照应得还好。这都因托了老佛爷的福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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