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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仆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虽然跟着萧庄宜经历了一切,可是他们多半还没意识到眼前的局面,也没想清楚后面该怎么做。听主子的,为主子办事,尽心尽力服侍主子以换取好生活,他们都知道。可是,萧庄宜说他们很可能丢命。
在谢家日久,他们没有身处权力斗争的觉悟。
萧庄宜看大家神色各异,又说:“以后,我会把身边的人分成两拨,一拨跟着我,另一拨帮我照看外祖家和做一些杂事,这会非常辛苦。你们回去想清楚,两日内来告诉我你们选择在哪一拨。散了吧。”
训话简短,大家纷纷离开,嗣微留下伺候萧庄宜安寝。
离开的嗣香片刻便回,对萧庄宜说她要一直跟着她。
“我这些年一直伺候姑娘,也只会伺候姑娘,别的事我不懂怎么做。”
萧庄宜静了一会儿,问道:“你知道跟着我会怎样吗?”
“知道。以后跟着姑娘在王府和进宫,就要随机应变帮姑娘做事,必要的时候替姑娘挡下别人的恶意。可能危险,可能送命,我都想好了。”
“不急,你慢慢想,两天的时间,你可以改主意。跟着我未必危险,也许比另一拨更轻松,到时候再决定吧。”萧庄宜让嗣香退下了。
嗣微说:“姑娘,我也只知道跟着姑娘,不会离开您左右。”
“我知道了,你也慢慢想。你们跟了我一场,不管以后在哪里,我都不会亏待你们,就算是以后你们嫁人生子放出去了,只要我能帮上手,你们有事只管来找我。各人有各人的奔头和难处,我只盼着咱们这些人以后都能好好的。”
第二天,馨宜陪着太后用过早膳之后又陪着消遣,做了几个精致的珠花,太后赏给跟前的小宫女们玩。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太后还不让她走,非要尝尝她下厨的手艺,馨宜没推辞,去小厨房里看看都有什么食材,做了一份曾经在国公府里做过的手抓饼,又煮了一锅清淡的百合甜汤。
没有合适的新鲜牛乳,手抓饼只是普通的那种,不过端上桌之后太后尝了一小块,称赞很好吃。
“我记着还是当年先帝爷在的时候,有一回南巡,先帝爷兴起,打发人去外头买了些民间的吃食来,很好吃,隔了这么些年我还记着,跟宫里的东西味道一点都不一样,就是你做的这个饼的味道。”
馨宜可不知道太后当年吃了什么,但是南边的吃食跟她做的这个可能不太一样,这是北方的咸口。但吃惯了宫里头的精致东西,偶尔吃一次平民百姓粗做的食物,肯定是味道别致。何况太后久居深宫,对外投定然向往,也就无形中在记忆里美化了当年的小吃。
她跟太后谦虚了一下,劝着对方别把整个饼都吃了不好消化。太后就吃了三小块,剩下的让身边其他人拿去尝鲜。那甜汤太后也喝了一口,又夸了馨宜一回。
午饭之后馨宜试探着要出宫,太后不放她走,说是难得有个小姑娘对脾气能哄她高兴,让馨宜多住几日。
“等你姐姐成婚之前我放你回去,让你们姐妹聚一聚,不耽误了你送姐姐出嫁。”
馨宜就在太后跟前住了下来。
倒也没有刻意去奉承讨好太后,只当是在走亲戚,对亲戚家的老年人给予尊重和关爱,大家说说笑笑地热闹开心就是了。
她知道这天底下想要凑到太后身边的姑娘肯定不少,宫里头的小妃嫔,外头的贵门千金,乃至百姓家的姑娘媳妇,要是能被太后夸上一回,以后在人前都能挺直腰杆。
但是经过了谢家一事,馨宜对皇家“天恩”没兴趣,她跟太后和谐相处,一来喜欢太后这个人,二来也是为了保重萧庄宜。对于太后的另眼相看她没有感激涕零,更多是庆幸自己能有一个自保的途径。
在太后宫里的日子过得飞快,整日没做什么要紧事,一天就过去了,眨眼间几天也过去了,便到了萧庄宜出嫁之前。
婚事没有波折,萧庄宜将要按原定的日子嫁入王府。
馨宜知道这背后肯定有很多力量博弈,她无法知晓,无从了解。也许是皇帝和越王太后之间最紧张的时刻,但是她反而在太后跟前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几日闲散时光。
到了要离开的这天,馨宜跟太后道别。
她真诚感谢太后的疼爱和款待,临行前和太后聊了好大一会儿。
最后走的时候,她给太后行礼,祝太后每天笑口常开,太后笑道:“你以后常来,我就笑口常开了。有事不能来的时候,你在家里也要跟你自己说的一样,笑口常开。你那天给我念的那个诗,我还记着呢,日日好时节。”
馨宜坐着宫车离开了。
车子走过宫苑的一路上,地面已经有了浅淡的绿意,树木枝条也泛青了,花树虽然还没绽放,枝头上花苞快要出来了。
北方的冬寒终于快要褪净,暖春降至。萧庄宜如期举行的婚礼是这些日子以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也是能让人吃定心丸的消息。前路虽然还不明朗,可是总算暂时能松口气。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馨宜给太后念的诗就是这个,是她以前工作过的一家老教授雇主家挂在墙上的条幅,她觉得很好,念给太后,太后也喜欢。
深宫一生的太后肯定早就看透了许多事,心无挂碍的道理也更比馨宜明白。但其实,宫里宫外,馨宜知道人生都是一样的,艰难险阻处处有,想开了,乐观面对,日日就是好时节。
来到萧庄宜新的住处,那所太后叫人安排的宅子里,馨宜发现这宅子非常之大,应该是以前官宦人家的门第。大门口前头的小片空地上停了几辆马车,其中有谢家的。馨宜在宫里时候就知道谢家围府的兵丁撤了,如今府里人已经能正常走动,因此看到谢家车马也没觉得意外。
只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谢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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