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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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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赵学舟道：“是和你有些关系。当时你一踏进家门，府里就乱成了一锅粥，丫鬟婆子小厮竞相奔走，争着向你母亲报喜。他们丢下手头的差事去做分外之事，所谓何来？真是见你归来欣喜若狂，以至于忘了本分？你少小离家，与他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何至于为你归来忘形于此？竫儿，你想想看，他们所为出于何故。”

赵卓头脑过人，一点即通，“是因为母亲。”

“不错！他们畅叫扬疾，狼奔豕突，犹如市井赶集无异，不过是为了向你母亲邀宠讨好，坏了府中的规矩不说，还乱了秩序，给人以有隙可乘。府里定下规矩就是要令下人们各守其位，各尽其责，将府里整治得无懈可击，才能防患于未然。稍有差池便会给心存歹念之人可趁之机，不轨下人潜入主子房中偷窃事小，歹人借机在府中放下抄家灭族的栽赃之物事大！偭规错矩乃乱家之源！

令主母开心虽是下人分内之事，但这不过是闲暇添趣罢了，他们的本分是恪尽职守，做好该做的事。何况他们擅离职守争着去报喜，初衷并非令主母开心，而是讨主母欢心，前者为的是主子，后者为的是自己。就算不是私心过重，邀宠卖好，也是为讨主子开心而不安本分，不分轻重，难堪大用。

你母亲当晚就处置了那些不守规矩的下人，所有擅离职守者皆领十大板，罚俸三月。门户为府中至关重要之地，他们弃之于不顾，罪责非小，你母亲处置完毕后，我把当值守门之人都贬到了庄子上。竫儿，你认为这个处置如何？”赵学舟问道。

“父亲与母亲的处置当然没有错。”

赵学舟皱眉诉道：“在为父面前何必遮遮掩掩？你实话实说，有没有觉得这个处置重了？”

赵竫迟疑片刻，才开口道：“他们也是为了让母亲尽早知道我回府的消息，让她开心。”

赵学舟早就等着这句话来纠正三子的糊涂心肠，“下人要讨好主子本是无可厚非，眼里没有主人的下人不能要，但只是把主人放在眼里，没有放在心里的下人，更是要不得！下人分为三等，一等的下人是心里眼里都有主子，尽心办事，替主子分忧，恰到好处地表表忠心；二等下人，把差使当称安身立命之本，埋头干活；三等的奴才便是这邀宠卖好之辈，投机取巧、阿谀奉承是他们的本业，骗得了主子的信任，却又潦草塞责，给外人以可乘之机，成为祸起萧墙之肇始，一旦大祸临门，他们也最容易被人说动出卖主子。

但此类人通常比二等下人机灵得多，办事伶俐、野心勃勃。用得好了，比那些二等下人得用，升作一等下人也不无可能；用不好，自己的身家性命送作他平步青云之脚下石。好与不好的差别就在‘拉拢’二字，而这二字的运用却非燕雀之辈所能领悟。但若连收拢人心都做不到，以后更是寸步难行。收拢人心方法殊多，但最为有用者莫过于抓住对方弱点，而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贪婪。”

赵学舟见赵竫对“贪婪”似有不屑，郑重对他说道：“无欲无求的是出家人，俗世之人难逃名与利，即便是父辛苦半生，也不过为的是名和利。为延续我赵家忠君爱国之清名，为维持我大旭威震四海，强国无感来犯之威名；为我赵家屹立朝堂、世代簪缨之小利，为我大旭繁荣昌盛，万国来朝之大利。”

赵学舟拍拍赵竫的肩膀，“竫儿，闭耳塞听无济于事。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不可否认，正是名利驱使世人营营逐逐。若不能认清事实，如何立身处世？成大事不能靠自己单打独斗，要用上一切可以用得上的力量。而要他人心甘情愿任由驱使，便要抓住对方所求，许之以名，动之以利，没有驱使不了之人。

赵蒙我会把他从庄子上招回来，但是怎么令他从听命于我的下人变成你的心腹，要靠你自己的手段了，这也是对你的考验。招揽人才，培养心腹是你将来立足军中所必须做到的一点，你先从赵蒙开始。他坏了府上规矩被赶到庄子上，刚被召回来正是噤若寒蝉之时，你若能让他为你可以枉顾我的命令，不怕再次被贬到庄子上，那你就通过了考验，若你不能，便是你连收拢心腹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掌控禁军，匡扶社稷？”

赵学舟似乎能猜中赵竫的心思，他笑道：“竫儿，你觉得赵蒙为了你对为父阳奉阴违是不忠。你放心，你我皆是赵家人，断不会有损赵家利益，但在一些小事上，我们做法或有不同，在不违背大义之时，也可以于小节有所变通，不必太过拘泥于成规。

这不过是个试炼，你若能让赵蒙不惧被赶到庄子上，违背我的命令而听从于你，那么他就真正为你所用了。这些下人们为各自主子违反府规的事遮掩，在各府都是常见之事……”他突然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就算是为父，当初温功课时也曾跑出去看戏，是身边的小厮帮着瞒住你祖父的。”

赵竫想到一直以来风仪严峻的父亲年少时也会淘气，不由诧异不已。不过这样一来，他的心情松懈了下来，不再感觉那么沉重，甚至有些暗暗好笑，对也曾拥有少年心性的父亲亦是少了些许畏惧，多了几分亲近。”

父子二人叙话结束后，赵竫立即赶回悠然馆。赵竫悄无声息地飘入小院，以他的武功来说，十步之内他能听到普通高手的呼吸声，百步之内能够听到轻言细语及夜行人风带衣袂的响动，再远就只能听到大点的动静了，比如说打鼾声。这院子里只有两个人打鼾，一个是在楼上的仇威，一个就在他房间外面的软塌上。

再往远处，院子的前面还有酣歌醉舞声，这是要通宵达旦了。离得远了，只能听到约莫的动静，唱的什么已经无法听清了，估计整个武林只有他师父来了才有可能听清。不过如此正好，否则又得听不堪入耳的淫言狎语了。

赵竫躺下后，睡意全无，百无聊赖之下，只得起身打坐。突然，远处传来细不可闻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若非夜深人静加上他正静心吐纳，恐怕无法察觉。

赵竫一皱眉，夜禁时分，怎还有人在晚间骑马出行？若说是巡逻的卫军，但听着只有一匹马，巡夜绝不可能不可能是一个人行动。而常人又如何能在夜禁时骑马夜行？

马蹄声就在院落后面停下，随即马打了个响鼻，在原地打转转，但是马蹄声轻快了许多，应该是主人已经下了马，赵竫催动内力聚精会神去听那人的动静，竟是丝毫声音也听不见。他不禁好奇居然有此等高手，可以逃过自己的耳目，心下起了结识之心。

心念既动，赵竫立刻双脚用力，从床上一跃而起，飞身穿过窗户，落到楼下。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角捕捉到了一个身影正扑向东南角的小楼。赵竫有心试探他的功夫，将方才抓在手心的放于房内桌上的几粒龙眼向着那道身影甩出。他意在试探，不在伤人，也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没有用师门暗器，且只袭向对方的下盘，旨在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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