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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目睹枪击（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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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暴怒的担任教育部次长的父亲关在家几天之后，公子哥韩隆恒终于重获自由。脱困的他第一件事就是急急赶往伯父冯江南的府上，去探望此前惨遭日本军官强暴的表妹冯若彤。

说起对这个远房表妹的情感，韩隆恒的心态长期以来一直是比较复杂的。表妹长相清丽，又是在北师大读了几年书的开明摩登女子，不失为可以一起出双入对的伴侣人选；无论在他就读的燕京大学还是在若彤就读的北师大，每逢有各种各样的年轻人的聚会，带着表妹一起出席，韩隆恒往往会赢得诸多羡慕和艳叹，这让他始终很得意。

但韩、冯两家却都没有明确界定这两个年轻人的关系，双方家长似乎更多在把他们之间的交往视为正常的亲戚走动。

相比纯洁天真的表妹，仅年长两岁的韩隆恒却已是风月老手，妓院扎堆的北平八大胡同，他称得上是常客——自从年初父亲出任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教育部的次长，他在许多同学眼中的地位也陡然提升，围在这位公子哥身边的狐朋狗友越发众多，甚至不乏投其所好的街头混混、皮条客之流。

随着在一个又一个妓女身上品味到了男女韵事，韩隆恒再看自己表妹时的眼光，就难免变得淫邪起来，若非忌惮两边家长的威仪，他早就寻机将冯若彤拉进旅馆了。即便如此，有一次在自家府宅的私密房间里，他也曾经乍着胆子搂住了表妹试图脱她的衣服，结果被对方娇叱并威胁要告状给其父亲，这才悻然罢休。

值得玩味的是，那次风波过后表妹既没有告状、也没有终止与他这个表兄的往来。这让韩公子哥残留了几丝希望，但每当他又要做出非分举动，却仍屡屡遭到冯若彤的坚决拒止。搞得他爱恨交加、牙根发痒，几近痴狂。

可偏偏就在这时，就在父亲的教育部举办的舞会上，漂亮的表妹竟被一个日本军官强拉进了饭店的客房，硬生生给糟蹋了。乍闻噩耗的韩隆恒，震惊、愤怒、痛恨、心疼、后悔，种种情绪莫一而终。被乃父关在家闭门思过的几天里，表妹的形象不断出现在其脑海，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韩隆恒的心思居然发生了无耻的变化，他不痛恨那个剥夺了表妹童贞的日本军官了，反倒在想：既然表妹已经不是冰清玉洁的处女之身，那么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或许表妹从此对男女大防不做严守，对他这个表兄的求欢也不再有理由拒绝！这岂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想到这些，韩公子哥不禁心痒难耐，当终于获准可以离家重返学校的时候，他最先奔赴的却不是旷课了几天的燕京大学校园，而是表妹居住的冯府。

这是个天气阴晦的上午，已经设计好了几套打动表妹说辞的韩隆恒，乘兴而出，却很快落了个败兴而走——他完全没料到的是，冯家迁怒他在舞会出事的当晚未能尽到保护表妹的职责，婉拒他进入宅门。

失落不已的韩公子哥，在冯府外又徜徉许久，想着若彤表妹可爱的音容笑貌，愈发感到欲火难耐，于是终于调头转投了城南的八大胡同，大白天的踏入胭脂胡同的一家上等妓院，找了一个熟识的姑娘。

可叹的是，这次嫖妓行动同样很不顺利。大概是被关在家中囚禁多日的原因，韩隆恒将积攒的郁闷一股脑地发泄出来，结果搞得陪侍他的妓女苦不堪言，最终翻脸喊来老鸨，将他撵了出去。

自觉今天倒霉透顶，走出八大胡同一带的韩公子哥意兴阑珊，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随便找了一家爆肚馆子吃了午饭；看看时间堪堪迫近下午一点，这个钟点再去燕大已经没有意义了，百无聊赖的他，最终决定去看场电影。

他想到了位于东四牌楼大街上的欧华电影院。那是一家很上档次的电影院，效仿的是大上海的派头，设备好，环境也好，影院的前厅甚至布置有咖啡座和酒吧台。当然，包括电影票价在内的花销也相当之高，但这一点并不在韩隆恒的话下——自从父亲出任临时政府教育部次长，原本富足的家庭更是开始财源猛进。

拿定主意后，他先是在街边叫了一辆洋车，让车夫拉他到了前门附近，然后又搭上了一辆有轨电车：今天不仅阴天，此刻风沙也大了起来，坐电车要更舒适，而且快。

阳历三月底的北平，早已是春意盎然，不见了冰雪的残痕，到处是草木的葱郁。一路叮当作响的有轨电车，就沿着又宽又直的东四牌楼大街向北行驶；靠在一扇车窗边的韩公子哥，看着路边熙熙攘攘的人流，嗅着空中不时飘过的迎春花的馥芳，原本沮丧的心情终于渐渐好转了起来。

再有几站便可抵达意中的欧华电影院了。这时，韩隆恒注意到有两部黑色轿车、一前一后从有轨电车的后边驶了上来，轿车的车头均插着一面小小的五色旗——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国旗。

这瞬间引起了公子哥的兴趣：教育部配发给家父的座车，以及家父的顶头上司、教育部总长汤尔和的座车，车头都插有这样的五色旗。那么此刻出现的这两辆轿车，又会是临时政府什么人的专车呢？

因为居高临下，韩隆恒未能观察清楚下方轿车车窗里的身影几何。两辆车的车速很快，掠过电车后迅速驶得远了。

韩隆恒坐过父亲的车，美国福特公司的产品，很舒适，很神气。这一刻他望着驶远了的轿车背影开始幻想，什么时候也能像父亲一样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轿车！那样他就可以开着它、载着漂亮摩登的女郎在北平街头穿行，引来更多羡慕的目光！——哎，但愿打着五色旗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能够长治久安；但愿日本人能够一成不变地扶植这个政府。唯其如此，他才会美梦成真。

“啪啪！啪啪啪！”

蓦地，一阵鞭炮声从有轨电车的前方传了过来。正沉溺在美好幻想中的韩公子哥不禁一怔，不年不节的当口，何人燃点鞭炮？莫非是办什么喜事？

然而，还未等他思索明白，电车车厢前端的乘客竟响起了一片惊呼：

“放枪了！有人放枪了！”

吃了一惊的韩隆恒急忙往车厢的前端跑，透过车窗顺着人们指点的方向，他看到在前方大街左侧的一个胡同口，几个汉子手持短枪，朝着两辆黑色轿车猛烈开火！刚才他听到的所谓鞭炮声，其实是枪声才对！

再定睛一看，那不是刚才从有轨电车旁边驶过的两辆轿车吗？！前面的那辆，车头拐入了胡同口，车尾尚露在胡同口外；后面的那辆，显然是准备尾随前车进入该胡同。而此时此刻，那几名汉子正发射子弹，将轿车打得如筛子一般，与此同时，轿车内也有人在拼死开枪还击。

惊恐万状的有轨电车司机已经将车刹停住了，就差要跳车逃命——现在，这辆电车距离交火现场不过十几米之遥！

公子哥韩隆恒一颗心开始扑腾扑腾剧烈乱跳，他不清楚枪击者的身份，只是眼睛下意识地盯紧了第二辆被袭轿车的车头：父亲韩作栋乘坐的轿车虽然与之不同，但车头之上，却无疑插着一模一样的五色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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