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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孙思邈探视房玄龄 万辩机入侍陈玄奘（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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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种情况，褚遂良坐不住了，但他不敢直接上书，而是先找长孙无忌商量，说：“司徒，陛下修建玉华宫，所以说玉华宫本身耗费并不大，但提供给皇室和百官使用的宫殿却穷尽奢华、耗费甚巨，浪费大量的财力和民力，我有心上书皇帝，提醒他这么做是不对的，司徒以为如何？”长孙无忌说：“陛下刻薄自己体恤皇嗣和百官，我等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褚遂良说：“可这么做极大的增加了百姓的负担，应该引起陛下的警觉，隋朝覆灭殷鉴不远，陛下不应该不重视。”长孙无忌说：“陛下身患重病、朝不虑夕，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指出他的过失了。”长孙无忌已经亮明了态度，褚遂良也就不好再上书了。相反这个时候房乔却非常的焦虑，房遗直说：“大人为何事焦虑不安呢？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听从大人的教诲，不管高阳公主争什么，我一律给他就是。”房乔说：“只是这样太委屈你了。”

房遗直说：“只要能够保全咱们房家，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再说明觉本就是公器，大人因为立下了功劳，皇上把这些赏给大人，而我寸功未立，怎么能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呢？房遗爱是皇亲，如果他得了爵位也算是物归原主，咱们房家再不欠皇室什么东西了。”房乔说：“你能这样想，我感到非常的欣慰，希望将来也能够这样做。一旦我离开人世，陛下肯定会拒绝你的请求，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坚定让出爵位的想法，皇上如果不能准许，你也没有办法，但只要有可能完成这一次转让，你就要抓住机会。”房遗直说：“这样会不会触怒陛下呢？”房乔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说话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你要表现的诚惶诚恐，我想陛下阐明自己德不配位的事实。”两个人正在这里说的热闹，忽然一个人推门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卢氏。他气的差点用枕头捂死房乔，房遗直说：“娘勿怪，阿爷也是迫不得已！”

卢氏说：“这样一来我怎么办呢？”房乔说：“你放心，房遗爱一定不会奉养你的，房遗直是一个孝子，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不过你要记着，将来长孙无忌掌权，为了清除我在朝中的影响，你们很可能没有办法继续在长安待着了，将来不管到了哪里，一定要安分守己。”房乔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是非常的难过，说：“你不是现在还好好的吗？为什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房乔说：“我担心万一我有个不测来不及把事情安排妥当。”卢氏说：“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不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高阳公主房遗爱两个人总算是来看望房乔了，看到高阳公主，防移植还得扶着病重的房乔起来，给高阳公主行礼。高阳公主没有还礼，只是淡淡的说：“房爱卿近些日子身体好些了吗？”房乔拱手说：“托陛下的福，近些日子已经好多了，不敢劳动公主大驾前来探视……”

本以为高阳公主还会客气几句，没想到人家站起来一转身走了。房遗爱一脸尴尬，却露出一丝苦笑，摊开双手也走了。房遗直说：“这也太不像话了。”卢氏说：“这些年皇帝动不动就把你吓得睡不着觉，皇帝的闺女又是如此的无礼，你扶保他做了天子，难道说你反而欠了他们的人情？”房乔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年位居端葵能够平安度过，全都是仰仗我，谨慎小心。”卢氏说：“当初裴寂做尚书左仆射是何等的威风！你做了尚书左仆射像是做假的一样。”房乔说：“裴寂与太武皇帝之间的关系是我跟陛下之间关系所不能比的。本来尚书左仆射这个位置应该属于人家长孙无忌，因为皇后识大体，不许长孙无忌接这个位置，才轮到我来做这个管理，不应该做这个官，却做了这个官，其中有多少风险你们知道吗？”

房遗直说：“照这么说爵位就算是让房遗爱得了，还是有很多不妥之处。”房乔说：“这你们就想的有点多了，除去尚书左仆射的位置我一直排在长孙无忌之后。”高阳公主回到府里，房遗爱乖乖的站在门口，把自己准备好的拜帖交给公主手底下的一位仆人，不久之后公主看到了拜贴，说：“让他回去吧！你看看人家房遗直跟房乔才像是父子，如此看来，他的爵位注定要被房遗直继承了，真想不通他还有什么脸来见我。”房遗爱等在门口还没有走，公主就已经忙开了。先是去沐浴，然后画了精致的妆容。穿上华丽的服饰，看见房遗爱还没有走，她大怒了。把仆人叫进来，大声呵斥道：“该死，为什么他还没有被轰走？”仆人不敢怠慢，赶紧把房遗爱轰走了。这么做的时候，仆人的心里也在打鼓，所以说公主的身份高贵，可人家房遗爱毕竟也是当朝宰相的儿子，如此不把他当回事，说得过去吗？

公主乘坐一辆车名义上是去弘福寺礼佛，说是要为病重的房乔祈祷。实际上令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当她一只脚踏进寺庙的时候，真可谓是心花怒放。按照惯例，先来到玄奘法师的禅房，说：“大法师，我有一些问题向你请教……”不等玄奘法师开口，她接着说：“无奈你老人家忙着译经，我想请你的弟子辩机法师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玄奘法师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于是说：“公主若有想不明白的问题可以直接去问他，无需要经过我。”高阳公主也不客气，笑着说：“那我就在这里谢过法师了。”之后献上了很多东西，说：“这些是我给庙里的布施。”玄奘法师说：“陛下已经赏赐了足够多的东西，公主又要赠予为财物，这让我于心何安？”高阳公主说：“这些东西并不是布施给法师和寺院里的比丘是给菩萨的，以菩萨的功德，无论接受多少供养都不过分。”

一阵寒暄之后，高粱公主总算是来到了辩机的禅房。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僧人，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僧袍，皮肤如玉一样白皙眉清目秀、身子挺拔。远远的望去就像是一座玉山一样，只见他一面摆弄着梵文经一面，一面写出汉译经文。高阳公主摒退左右走了过去，我们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辩机法师被吓了一跳。面对高阳公主热辣的眼神，辩机法师心中突突的跳着。高阳公主说：“听说法师精通佛法特意来请教。”辩机法师硬着头皮说：“不知道公主想问什么？”羔羊公主笑着说：“如果我拿出足够大的诚意向佛陀祈祷，我就能心想事成吗？”辩机法师说：“因缘可以成全一个人，也可以败坏一个人，但如果这个人能够明天道、知进退、顺时势，因缘要成全他的时候，他就乘风而起，因缘要败坏他的时候，他就可以把损失减到最低。而且因缘都是自己种下的，如果应该播种的时候没有种下去，到了该收获的时候才发现田里空空如也！”

一听这话高阳公主忽然把一只手放在了辩机和尚的脖子上，说：“法师说的对，所以我特意来播种，希望你我之间可以长出美好姻缘。”辩机和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听明白了，于是拿起木槌敲着木鱼，嘴里不停地念经，心里如同十二个和尚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高阳公主把木锤从他的手里夺了过来，说：“出家人讲的就是逆来顺受，我负责逆来，你负责顺受，如何？”辩机和尚被吓得浑身发抖，红着脸说：“公主是金枝玉叶，而且嫁给了宰相之子，我是出家人，怎么可以做出逾越规矩的事呢？”高阳公主冷笑着说：“你明明心中藏着一团火，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弄成像冰山一样呢？”

并不能将火熄灭，而火可以融化冰。辩机法师被高阳公主一团烈火彻底融化了，风雨过后，每当阳光出现就能够看到彩虹。二人此刻的心里满是欢愉，奠基法师的脸泛着红晕。高阳公主说：“这里是寺庙，到底有些不方便，以后你就来我的府上，我要好好向你请教关于佛法的问题。”一听这话辩机法师立刻双手合十嘴里说：“罪过罪过！”高阳公主说：“不用在这里装了，如果你真的是那种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你这个人我早就看透了，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从你的眼光当中看出你是个情种。老娘瞧上你，你应该高兴，别不识抬举。”辩机和尚只好拱手说：“愿意随时听从公主的差遣，但我有一个条件，我不希望大法师知道这件事。”高阳公主说：“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也不想把这件事张扬出去。阿爷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却仍然是一个武夫，自己不喜欢守规矩，却总想着把别人套在规矩的笼子里。”

话说自从房乔病重之后，皇帝就一直派人四处寻访孙思邈的下落。偏这位孙思邈有能掐会算，他算到房乔的阳寿快到了，于是马不停蹄赶到了长安。一路之上，早有使者把消息告诉了皇帝。皇帝立刻派内官去迎接，先没有让他去朝见皇帝，而是直接让他去给房乔看病。房乔却不敢领受，说：“陛下龙体抱恙，我怎么敢先让孙师父给我瞧病呢？希望孙师父能先给陛下瞧一瞧？”孙思邈无奈只好跟着内官来到大内。知道缘由之后，皇帝有些无奈的说：“为了能让房先生安心，你就给朕瞧瞧吧！”其实从进门一开始，孙思邈就留深皇帝的脸色，声音举止，知道皇帝已经病得非常重了，却仍旧把手搭在皇帝的手腕上，一听皇上的脉搏更加觉得眼前的这个叱咤风云的人物顶多也在有一两年的光景了。

皇上看出来他有些伤感，赶紧把手腕缩了回去，说了很多话，却没有提到他的病情。可作为郎中又不能不说，于是说：“陛下的病情也不是很乐观……”一听这话内官的脸立刻就黑了，皇帝不等他把话说完，笑着说：“你也见了房先生，根据你亲眼所见，你觉得他的状况如何？”孙思邈说：“房先生肯定熬不到年底。”一听这话皇上急了，说：“你不是当朝名医吗？你治不好他的病？”孙思邈说：“这些年我的确积攒了一些虚名，也粗通一点医术，郎中只能医病，没办法医命，一来房先生年事已高，二来他操心的事太多，在外面的人听来他位高权重，不知道有多威风，实际上他每天都战战兢兢，这样的日子能够熬到现在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皇上一脸不高兴，咬着牙说：“在朕的驾前做个宰相就那么难受吗？”

孙思邈说：“陛下说的一点没错，在陛下的驾前做个宰相，绝不至于如此，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房先生作为宰相，每天都是陪着小心度过的。”这个时候皇帝想起了魏征的夫人，曾经说过的话，每一次在上朝之前，他都与夫人告别，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触怒龙颜，丢了性命。皇上说：“既然如此，你还来长安做什么呢？”孙思邈说：“我来长安没有别的目的，只希望能够陪着房先生走完最后一程。”皇上说：“朕现在都不记得，你们曾经有过一段什么样的交情。”孙思邈说：“往事匆匆，很多事未到一半就已经忘记了最初始的情形。”尽管话已经说出去了，孙思邈还是努力的思考治疗房乔的办法。房乔还是一副不愿意配合的样子，这让孙思邈非常的头疼，直截了当的说：“房先生，坦率的说，你与陛下的病情都已经到了郎中无能为力的地步，尽管如此，我还是来了，为的是劝我们之间的交情，你若是不愿意配合治疗，一来我没有办法向陛下交差，二来我后半生将寝食难安。”

在这期间，孙思邈详细的观察发生在房乔身上的症状，然后逐条予以记录，再根据这些症状判断病情，根据病情寻找治疗的办法。自从孙思邈来长安之后，房乔的府上一扫过去死气沉沉的气氛，似乎往日的欢声笑语回来了。孙思邈虽然没有根治的办法，却有缓解的妙方。房乔来到孙思邈面前说：“我感觉自己要好了，朝廷的是应该耽搁了不少，我想去看看，你觉得行吗？”孙思邈皱着眉头说：“你自己觉得行还是不行呢？好不容易等到你因病离开了朝堂，稍微有一点缓解，你就急着要回去，你是嫌弃你自己挡人家的路不够时间长还是嫌弃别人不够恨你呢？”房乔赶紧打消了这一念头，说：“多谢孙师父教诲。”

这个时候长安城里流言四起，有人说孙思邈从终南山出来携带了仙药。房乔之所以病情缓解如此之快，是因为他服用了仙药。甚至有传言说房乔现在可以飞檐走壁，在水上行走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很快这样的流言蜚语就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他问坐在身边的长孙无忌，说：“你觉得这样的传言可靠吗？”找所有不计，当然理解，皇上这么问的缘故，赶紧说：“是不是传言，把孙师父叫来一问不就知道了？”于是皇帝把孙思邈传到了大内，如此这般疑问，孙思邈也两眼大瞪，说：“金石丹砂人服用之后可以栩栩如生，不至于腐烂。”皇上点点头说：“所以如果还有剩余的仙丹，不妨给我瞧一瞧，我也希望你能把炼丹的方子告诉朕，这样就可以造福很多人。”这个时候负责记录皇帝言行的褚遂良赶紧说：“陛下，服用丹砂可以长生多少年来以讹传讹，死在这上面的人数以万计，陛下也曾经批评过，执着于此道的人，现如今难道要重蹈覆辙吗？”

皇上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想，你之所以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你还年轻，不为生老病死所困。如今皇帝已经老了，看到老死就在眼前，心里越发感到恐惧。孙思邈说：“若论长寿之法，在于修炼内丹，内丹就是要修炼丹田之气，使之畅通无阻。”皇上说：“练内丹需要准备些什么材料呢？”孙思邈说：“心要静，内心寂静，整个世界就会变得明亮起来。内心激荡，整个人就会看起来非常的躁，而这是非常不吉利的。”褚遂良说：“太阳很躁月亮很静，为什么他们可以一样持久的不断轮回呢？”褚遂良说：“你说太阳很躁，殊不知太阳是真的非常寂静的，万物的阳气都来自太阳……”皇上说：“好了，不必说这个，朕现在希望看到的是房先生病情康复，不光是因为仙丹或者别的什么。”说到这里他内心又开始激动起来，说：“孙师父，你若真的有剩余仙丹就请送朕一粒，如果你觉得可惜，就把方子给朕，你放心，朕绝不会白拿你的方子。”听见皇上这么说，孙思邈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之后的日子里，孙思邈的处境变得非常的微妙。这个时候房乔的表现，似乎正在证实大家的怀疑。高阳公主来到大内，有些不耐烦的说：“这个房玄龄有欺君之嫌，有仙丹不想着君父，自己吞了，其心可诛。”皇上说：“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诛心之论呢？你别忘了他可是你的舅姑。”高阳公主冷笑着说：“根据朝廷礼制，我只能算是他的弟媳，又何来舅姑之说呢？”皇上说：“不管怎么说，房先生的年纪比你大出去好多，尊敬老人总是没有错的吧！”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高阳公主说：“阿爷，房玄龄不是将归于九泉之下，希望你把他的爵位交给房遗爱。”皇帝说：“这件事朕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高阳公主一听这话似乎就炸了，说：“难道陛下口中的宽容只是针对自己，陛下口中的规矩只是针对别人？”皇上忍了，他的心里非常的难受，一方面他真的担心房乔私吞仙丹，而没有献给皇帝。这件事被长孙无忌知道之后，很快来到御前，皇帝就开始当着他的面抱怨起房乔了，说：“这么多年这也算对得起他了，他对得起朕吗？他自己吃仙丹长生不老的时候，却一点也没有想到朕。”长孙无忌说：“陛下，为了不死仙药，秦始皇当年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钱财，到最后无一例外都是一场空。从古至今凡是追求长生的帝王，没有一个是如愿的，房先生所掌握的财力和物力跟秦始皇不能比，秦始皇找不到的东西，他凭什么能找不到呢？”皇上说：“既然如此，为什么房先生这些日子看起来变化是如此之大呢？”

长孙无忌说：“陛下说这番话无根无据，房先生有没有变化，要自己看过之后才晓得，不是人听到什么话就着急去相信，这样很容易被逮人利用。”长孙无忌难得为房乔说情，事后褚遂良说：“我真没想到司徒的心胸是如此的开阔，这让我们这些后生晚辈情何以堪？”长孙无忌说：“我主要是不想看到陛下在自己的晚年背上屠戮功臣的罪名。”褚遂良说：“你说为什么像陛下这样的聪明人，也会相信如此荒诞不经的留言呢？”长孙无忌说：“天道无行，谁又能说得清楚呢？”自从那日跟高阳公主谈论佛法之后，辩机法师整个人看上去与之前大不相同。之前他永远穿着一件白衣，现如今他的色彩变得丰富起来。过去他只要忙起来就忘记自己的仪态，现如今时时刻刻都要摆出各种优雅的造型，从前他不怎么照镜子，现如今每一次在他译经的时候，对面总要放着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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