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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了不起的盖茨比7（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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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段时期，有一天早上，盖茨比的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位从纽约来的年轻记者，他冒失地问盖茨比是否有话要说，盖茨比不解地问：“关于什么的话？”年轻记者沉了一下说：“例如发表个什么声明之类的。”过了一会儿事情才明了。这位记者不知如何听到有人提起盖茨比，他就趁着休息日来碰碰运气。

这一夏天，由于千百个在盖茨比家做过客的人的宣传，他的名声与日俱增，关于他的事情，被人传的沸沸扬扬。就连“通往加拿大的地道”这一类的事，都与他有干系，并且还长期谣言说他住在房子式的船上，而且经常沿着长岛海岸秘密地移动。可是北达科他州的杰姆斯·盖兹却从中得到了满足。杰姆斯·盖兹是他17岁以前的姓名，也是他法律上的姓名，也就说，是他的真姓名，可他改名换姓之时正是他开辟一生事业之时。一天下午杰姆斯·盖兹，正穿着破旧的绿色运动衫和帆布裤在沙滩上游荡，他看见丹·科迪的游艇正停在苏必利尔湖上最险恶的沙洲上，他知道半小时之内可能起大风把丹·科迪的船覆没，他借了一条小船去警告科迪。这时他就不再是杰姆斯·盖兹了，而是杰伊·盖茨比了，我觉得，他早就把这个名字想好了。

他的父母是普通的农民，他的想象力根本不会承认自己的父母是这样平凡的人。杰伊·盖茨比喜欢博大、庸俗、华而不实的美，他产生于柏拉图式的理念。他是上帝的儿子，因此他为他的天父效命。这正是17岁的年轻人虚构的形象，他始终忠于这个形象。

他在苏必利尔湖南岸奔波了大约一年多，他没有什么正式的活儿，只要能挣到食宿，他就干，要么捕鲑鱼，要么就抓蛤蜊，或是其他什么杂事。由于干活没有规律，并且长期在野外，他身体健康并且过着自然舒服的日子。他与女人发生关系很早，他有着惊人的自我陶醉，女人很宠爱他，他不但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而且瞧不起她们，因处女的无知而瞧不起她们，他因其他女人的吵闹也瞧不起她们。

虽然他的身体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可他年轻的心却不满于现状，充满着各式多样的幻想。时钟在洗脸架上不停地走着，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他地上杂七杂八的衣服上，而他的脑子却正在构想着一个令人满意的绚丽多彩的世界。这是一个梦想的天国，他丰富的想象力在此得以发挥，每夜他都使他的世界更加丰富。他在美丽的幻想中沉睡，使他相信这才是真实的，而现实却不是，他认为世界是建立在幻想上的。就在丹·科迪的游艇在苏必利尔湖上抛锚时，他又游荡在苏必利尔湖边，到处找活干。可是几个月前，他那种追求光荣的本能促使他到明尼苏达州南部路德教的小圣奥拉夫学院学习。可是他鄙视为挣学费而干的勤杂工的活，而且更令他失望的是，学院对他的生命理想，对命运本身无动于衷。50岁的科迪，内华达州的银矿、育空地区、1875年以来每一次淘金热，科迪都参与过。他在蒙大拿州铜的买卖上发了大财，可脑子却与健康的身体不相配，好多女人都发现他已接近糊涂了，所以想尽各种办法坑骗他的钱财。有一位叫埃拉·凯恩的女记者，用了一些肮脏的手段，看准了科迪的弱点，要他乘游艇去航海，就这样科迪在海上过了五年。就在杰姆斯·盖兹游荡的这一天，进入了小姑娘湾，成了他命运的转折点。

盖兹在小船上抬头仰视在他眼里代表了世界上所有的美和魅力的船，它的甲板高高在上，而且有栏杆围着。盖兹对科迪笑了一下，他应该知道他的微笑很迷人。在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其中包括杰伊·盖茨比这个名字），科迪觉得他不但聪明而且雄心勃勃。于是在德卢思城，为他买了一顶游艇帽，一件海员服，蓝色的，还有六条白帆布裤子。并且科迪的游艇启航的时候，也带走了盖茨比，他们去了西印度群岛和巴巴里海岸。

盖茨比在科迪的船上什么活都干，他干过听差、大副、船长、秘书，甚至监守，盖茨比深得科迪信任，科迪知道自己喝醉的时候可以干出挥金如土的傻事，为了防止干这样的蠢事，他更得信赖盖茨比了，他们环绕美洲大陆三次，这样的生活过了五年。可是在波士顿的一个晚上，埃拉·凯上了船，刚一个星期丹·科迪就死了，要不然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正是因为科迪的原因，盖茨比很少喝酒。在狂欢的宴会上醉醺醺的女人会把香槟倒在他的头上，可是他本人却不会去喝酒。丹·科迪的照片我记得非常清楚，他是一个典型的沉迷于酒色的拓荒者：头发花白，穿着花哨，脸上显出他的冷漠和内心的空虚。正是他这种人，把美国时期西部的狂野带到了东部地区。

科迪虽然死了，但是他从科迪那继承了二万五千美元的遗产，可是由于埃拉·凯用他不懂的法律手段，使他一分钱也没得到。埃拉·凯继承了所有遗产。但他却从中得到了教训：从此他成了真正的杰伊·盖茨比了。

以上我写的这些是为了澄清那些有关他的谣言，那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有一段时间有关他的传闻我也将信将疑了，这些是很久以后，他在一个十分不安定的时候告诉我的，借此时这个盖茨比得以放松一下的机会，我把事情讲清楚以免继续发生误解。

从那以后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和他联系，既没有见面，也没有打电话，那一段时间，我主要在纽约和乔丹在一起，并且尽力讨好她的老姑妈。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终于又再次迈进他的家门。可是不到两分钟就发生了一件令我异常吃惊的事，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有个人把汤姆·布坎农给带了进来。

来的是三个人，汤姆、斯隆先生和以前来过这的穿棕色骑装的女人，他们是骑马过来的，盖茨比站在阳台上对他们招呼道：“欢迎光临寒舍，见到你们非常高兴。”可是他们并不领情。汤姆的来访使他震动很大，他在屋子里忙来忙去，一会打铃叫人，一会儿问他们要抽什么，又问他们是喝柠檬水还是香槟，或者是别的什么，他想他们就是为了喝点东西，歇歇脚才来的。然后他们又说了一些关于骑马及道路的事。盖茨比不由自主地看着汤姆，尽管刚才是当做初次见面，他对汤姆说：“我们以前见过面。”可汤姆并不记得，但他还是礼貌地回答说：“是的，我清楚地记得。”盖茨比回答说：“是两个星期以前。”汤姆这才记起来说：“噢，是的，你和尼克在一块儿。”盖茨比接着挑衅似地说：“我认识你太太。”“是吗？”汤姆有点吃惊。他接着就把头转向我，问道：“你就住这附近吗？”我说：“就住隔壁。”

一直是我们三个人在谈话，斯隆先生只是自在地躺在椅子上，那个漂亮女人一直到喝完两杯姜汁威士忌，她才开始说话。她对盖茨比提议说：“你的下次晚会，我们都来参加好吗？”盖茨比说：“你们能来，当然好了。”可是斯隆先生却不领情，要起身告辞了。盖茨比现在镇静了许多，他想多与汤姆待会儿，所以他请他们在他家里吃晚饭。那个女人热情地发出邀请，让我和盖茨比去她家里吃饭，她坚持邀请我们去，盖茨比非常想去，可我看得出斯隆先生不想让他去。我推辞说：“我去不了。”她就极力邀请盖茨比去。斯隆先生对她耳语，可她却坚持说：“如果我们立刻出发，就不会晚。”盖茨比说：“虽然我当兵时骑过马，但是我没有马，只能开车走了。”接着他就去准备。

我们在阳台上等他时，斯隆和那个女人气冲冲地说话。汤姆说：“这个家伙真的要来，可是她并不要他来，难道他不知道吗？他在那儿谁都不认识。”他皱着眉头咕哝着说：“他到底是在哪儿认识黛西的，现在女人到处乱跑，她们会遇到多种特别的人，也许是我太保守，但我确实看不惯。”突然，斯隆先生和那个女人，走下去，翻身上马。斯隆对汤姆说：“快点，我们得走了，我们已经迟到了。”然后让我告诉盖茨比说他们不得不走了。我们冷漠地道了别，当盖茨比收拾好从大门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在树荫里了。

人要通过别人的眼睛去看那些费大力才会适应的事物，是让人难过的。本来，我已经开始习惯盖茨比晚会上的这一套，认为西卵是一个独立且完整的世界，有它自己的标准和大人物。可是下一个星期六晚上的盖茨比的晚会，由于汤姆的参加，我总觉得那次晚会有一种沉闷的感觉，虽然和其他的晚会一样，还是那类人，还是不断的香槟和乱七八糟的喧哗吵闹，可是我通过黛西的眼睛去观察，我觉得一种无形的恶感包围着我们。

黄昏的时候，黛西和汤姆到了。我们在几百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人中穿过。黛西显得很兴奋，她低声对我说，如果我想吻她，只要我提到她，或提出要求，她一定会答应我的。盖茨比提醒她要她向四周看看。他说：“你一定能见到许多你只听其名而未见其人的人。”汤姆傲慢地扫了一眼人群后说：“我们平时不大出门，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盖茨比指着坐在白梅树下的美人说：“那位小姐你也许认识。”汤姆和黛西仔细瞅了一会儿才认出那是他们只在电影里看见过的大明星。“她实在是太美啦！”黛西不由得说。盖茨比领着他们向客人们一一介绍。“这是布坎农夫人和布坎农先生……”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马球健将。”虽然汤姆一再否认，但整个晚上盖茨比都这样称呼汤姆，很明显他喜欢“马球健将”的含意。

黛西亢奋地说：“太高兴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名人。”她指着一个鼻子有点发青的人说：“我喜欢他，他叫什么？”盖茨比告诉了她，还说他是个小制片商，黛西撒娇地说：“不管，反正我喜欢他。”汤姆这时也高兴地说：“我宁愿以一个平凡人的身份来看这些名人，而不是什么马球健将。”我从未见盖茨比跳过舞，而这天晚上他和黛西跳了起来，而且他跳的是优雅的老式狐步舞。后来他们让我在园子里把风，黛西说：“这样以防着火或是发水灾，或者是别的什么天灾。”而他们俩偷偷溜到我家，在台阶上坐了半个小时。在我们吃晚饭的时候，汤姆突然说话了，我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他说：“那边有一个人正在讲笑话，我可以跟他们一起吃饭吗？”黛西愉快地让他去了，而且还给他一支铅笔，方便留住址，她对我指着一个女孩子说，她漂亮得俗气。从而我知道了那一晚上她玩得并不开心，但是她与盖茨比在我家台阶上的那半个小时除外。

两星期前我还觉得参加晚会的这群人很有意思，可是那天晚上我却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盖茨比又因电话而不在，所以我们那一桌人喝得特别多。

我觉得同我说话的那位姑娘正想靠在我的肩上，但是我突然提了个问题，没有使她成功，我问：“贝克小姐，你感觉如何？”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问我，“什么？”这时原本在鼓动黛西明天去高尔夫球俱乐部陪她打球的胖女人，转过来为贝克小姐说话了。她说，“现在她该来了，她每天都喝五六杯鸡尾酒，也总是这样，我也劝她不要喝酒。”贝克小姐随口反驳说，“我不喝酒。”胖女人接着说，“我们听见你在大叫，就跟希维特大夫说‘您得帮帮那个人’。”另一位朋友插嘴说：“我相信，她非常感谢，可是接下来你把她的头按到游泳池里去，打湿了她的衣服。”贝克小姐嘟囔着说，“我是不喜欢别人把我的头往游泳池里塞，在新泽西州时我差点被淹死。”希维特大夫还嘴道，“不想被按进游泳池就别酒喝。”贝克小姐立刻反驳：“不要说别人啦，你的手都在发抖，怎么能给别人看病？”

当晚就是这样混乱，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我和黛西看白梅树下的大明星，她的导演几乎要将自己的腮帮子粘到她的脸上。他们一直待在那，那位导演花了一整晚的时间逐渐蹭得与大明星一线之隔了，我看见他越过最后一点距离，吻着了大明星的脸，黛西说她喜欢那位明星，她实在是太美了。我可以看出除此之外她讨厌那晚其他的一切。她厌恶他们，不是故作姿态，而是一种讨厌的感情，她从她不懂的单纯中觉察到一些恐怖的事实，西卵，一个长岛渔村上的“胜地”。黛西不仅厌恶西卵的创新，直白的野蛮的力量，而且厌恶西卵上的人不平常的命运。

我和布坎农夫妇一起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陪他们等车开过来。大门敞开着，透过黎明时分放出的光，周围还是很暗。还可以看见楼上化妆室里，不时有人影晃过，那是女客们在化妆。汤姆突然问我一句：“这个盖茨比是谁，他是个私酒贩子吗？”“听谁说的？”我问他，以为又是一则谣言。汤姆说：“我自己这样想的，像他这样的大款大多是私酒贩子。”我告诉他盖茨比不是。接着是一阵沉默，听得见他用脚踩小石子的声音。汤姆说：“我想，他肯定为找到这些人花了很大力气。”黛西的毛茸茸的领子被晨风微微吹动，她硬着头皮说道：“最起码这些人比我们认识的人有趣”。汤姆却反驳她说：“可看上去你并不感兴趣。”继而转向我问：“你有没有看见，当那个女孩让她给她来点冷水时，黛西的表情？”里面响起了音乐，黛西用她那沙哑而有节奏的低音和着音乐唱了起来。她的声音跟着曲调，婉转悠扬，她唱得每一个字都含有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意义，而且她的每一丝声音都包含着她浓浓的感情，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我正沉浸在音乐里，她忽然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邀请来的，像那个女孩子就没有受到邀请，可是他又太好客了，不会拒绝别人。”汤姆却坚持说：“我一定要打听清楚，他是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黛西说：“不用去打听了，我告诉你，他开着好多家药房，这都是他一手创办的。”他们的车终于来了。她跟我说完晚安，就朝着能看见的最高台阶看去，小华尔兹舞曲《凌晨三点钟》正从那里传出来，那是一支当年流行的凄婉迷人的曲子，那曲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她回去，在这昏暗的多变的时候，谁也说不清什么事情会发生。盖茨比随便的晚会，可能会发生种种的浪漫，而这在她的生活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也许就在此时会来一位不速之客，一位勾魂摄魄的美人，只要她对盖茨比抛一个多情的眼神，说不定盖茨比就会为她神魂颠倒，而对黛西五年来的爱情顷刻间化为乌有。因为盖茨比非要我单独和他待会儿，所以我就在花园里走来走去，等他脱身，一直等到很晚。我在花园里看着最后一批游泳的客人，从黑黑的海滩上跑回来，寒冷而兴奋，看见各间客房的灯都灭了，他才从台阶上走下来。他黝黑的皮肤紧绷在脸上，他的眼睛虽然依旧明亮，但也显出了倦意。他一见我就说：“她不喜欢这个晚会。”“她很喜欢。”我安慰他说。可是他仍自信地说：“我知道，她不喜欢，她玩得不高兴。”他停住不吱声了，我能感觉到说不出的郁闷正使他难过。他说：“我觉得我们距离很远，她不理解我。”我以为他是说舞会的事，可是一下就把舞会给否定了。

他想让黛西先恢复自由，但这就等于让黛西对汤姆说“我从未爱过你”，把过去的四年全部抹掉。然后他们再采取行动，回到路易斯维尔，就像五年前一样，从她家出发去教堂举行神圣的婚礼，就如同这几年什么也没发生过。他说：“黛西不理解我，她跟过去不一样了，以前我们可以一坐几个小时……”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在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小路上徘徊。我突然冒出一句说：“你不可能回到过去，你不能对她要求这么高。”他却不理解地叫道，“不能回到过去？不！我就能！我一定能把一切安排得跟过去一样，没差别！”他还坚毅地点点头，坚定地说：“她会看到过去的一切的。”他张望着周围，就好像过去就在这附近，他一伸手就可以抓到。

他开始给我讲他与黛西的往事。我觉得他不是为了宣泄，而是为了重新获得他的某种理念，那个让他进入对黛西热恋的理念。从那时起，他的生活是没有规律的，也许从某个出发点开始，让他重温一遍过去，他可以找到他需要的东西。……五年前一个秋天的夜晚，他们在街上走着，地上落满树叶，踩上去吱吱响。他们在一处没树的地方停了下来，面对面站着，相互对视。在那季节更替的时节，那是一个清爽而寂静的夜晚，万家灯火就像是对着黑衣的低唱，天上的繁星也在不停地眨眼。神秘的兴奋在凉爽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盖茨比通过他的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两侧的人行道，当时在他看来这一段段人行道，就是登上某个神秘地方的梯子，它在树顶上空的某个地方。那里有生的甜浆和奇妙的奶汁。他相信，如果让他独自攀登的话，他肯定可以轻松地爬上去，去体味那里的美妙。

他的心随着黛西渐渐贴近他的脸而紧张得跳个不停。他清楚地知道，他对未来的憧憬和她片刻的呼吸，将因他们的吻而结合在一起，而他的心也会因这种结合而不能任其飞翔了。所以，他又听了一会那在天上敲响的心乐，然后才吻了她。他的嘴唇就像春雨，一碰黛西，他理想的化身就完成了，她像鲜花一般为他而开放。

他的话和他的感伤，使我隐约想起了以前我在某处偶尔听过的歌，那模糊不清的节奏和零散的歌词，我几乎都要想起来了，可是快到嘴边时，我却发不出声音来，除了张开嘴唇时呼出的空气，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再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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